「我到了。」
台阶上的周见星,正踌躇着是冒雨冲到路边打车还是再等等雨势稍歇,手机震动让她低头查看。
随即,她抬起头,视线穿透厚重的雨帘,精准地捕捉到了绿化带边缘那抹熟悉的白色车影。
几乎没有犹豫,她拉高外套的领子,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里。长腿迈开,步伐又快又稳,雨水只在她的发顶和肩头短暂地留下了深色的湿痕。
几步跨过马路,她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清凉湿润的水汽坐了进来。
“呼……”周见星轻喘了口气,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温令仪没说话,从置物格里抽出几张纸巾,抬手,动作自然地替她擦拭着发梢和胸前被零星雨水洇湿的地方。
纸巾柔软的纤维吸走微凉的水渍。温令仪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依旧是惯常的温柔:“你怎么出门连伞都能忘?毛毛躁躁的。”
责备被品出宠溺味道,周见星的脸颊微微泛红,没好意思解释。昨晚温令仪折腾得太晚,起床后忙着浇花、吃早餐,时间像指缝里的沙,一下子就溜走了,走的时候匆匆忙忙。
她侧过身,凑近温令仪,忍不住在对方唇角印下一个带着雨汽的、微凉的吻:“温姐姐,谢谢你来接我。”声音里带着心疼,“下次……别特意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省得你绕路。”
“外来车辆没登记进不了小区。”温令仪淡淡地陈述事实,目光却锁在周见星近在咫尺的脸上。
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连眼睛都蒸腾着雾气。
她伸手,攥住周见星胸前微湿的布料,将她整个人拉得更近。温令仪闭上眼,加深了那个吻。
唇齿间的气息变得灼热缠绵,车外的雨声被车窗隔绝开来。直到周见星气息不稳地轻轻推拒她,温令仪才松开手,发动了车子。
超市的灯光温暖明亮,驱散了雨天的阴郁。
两人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间,挑选晚餐的食材。
买完菜回到澜月湾,温令仪自然地跟进厨房帮忙。
所谓的帮忙,不过是站在水槽边,笨拙地冲洗着绿叶菜,或慢条斯理地剥着蒜瓣。动作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疏离感,与厨房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周见星在料理台前忙碌着,目光偶尔扫过那冰冷的烧结石台面,心头便掠过无法忽略的别扭感。
自那天之后,她总觉得这地方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印记。她无法确定温令仪当时是一时兴起的情趣,还是某种恶趣味的掌控游戏,但那种暴露在明亮灯光下、倚靠着坚硬冰冷表面的紧张感,她并不喜欢。
餐桌上,应季的清炒时蔬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温令仪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周见星坐在对面,双手无意识地交叠放在桌沿,眼神亮晶晶地、毫不掩饰地期待望着她,像等待老师评价作业的学生。
“好吃。”温令仪咽下食物,给出简洁的肯定。果然,话音落下,周见星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眸底的光彩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着这纯粹满足的笑容,温令仪心底却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这感觉突如其来,像一片阴影悄然覆盖上来。
她想起每天周见星洗完澡后,总会顺手把她换下的贴身衣物搓洗干净,晾在浴室。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自然而然地渗透进她的生活。
难道……周见星潜意识里,是在扮演某种“贤妻良母”的角色?
那么,如果有一天她们分开,她是不是也会这样细致照顾别人?给别人做饭,给别人手洗内衣?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温令仪的心底,带来一阵尖锐的不适。
“你做饭这么好吃,”温令仪声音响起,语调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却隐隐透着心底泛起的酸涩,“还很会照顾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见星脸上,带着试探:“周师傅,不会是想做个贤妻良母吧?”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压得她的心喘不过气。
贤妻良母?周见星微微蹙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
这个词汇对她而言有些陌生。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未憧憬过这样的角色。
婚纱很美,她也曾在橱窗外驻足,想象过自己穿上它们的样子,但奇怪的是,那画面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新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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