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午夜,窗外轰隆轰隆的,连绵不绝的暴雨倾盆而下,孙素雅摸黑来到房门前,低声唤了一声:“遥遥。”
景遥靠着房门发呆,听到有人的声音,仓皇爬起身来,跪在门边,贴着房门哭诉:“雅雅姐。”
“遥遥,嘘,”孙素雅低声说,“我是偷偷过来的,你不要出声。”
景遥跪在门边,双手贴着房门,低声说:“daddy呢?daddy在哪?你能让他来见我吗?”
孙素雅说:“徐总不在这里。”
景遥恍惚地说:“不在这里……他要把我怎样?他为什么关着我?你跟他说我知道错了,我认罚,我不会跑了。”
孙素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似的,景遥有功夫没等到回应,心头恐慌加剧,颤巍巍地叫了一声,“雅雅姐,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孙素雅隔着房门,声音听起来格外悲悯,“遥遥,你惹到他了。”
犹豫着犹豫着,孙素雅还是没敢说。
景遥瘫坐下去,“我知道,我跟他认错。”
“你现在最好是不要见他,”孙素雅欲言又止,“你……你这个傻孩子。”
景遥知道自己傻,他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全是自身处境的忧患,“他要一直这样关着我吗?我不想被关着,他可以打我,可以弄死我,我不想这样被关着……我害怕。”
什么也不做,无声息的,从天黑到天亮,只有他一个人,陪伴他的只有雷雨和闪电,在做了那么大一场亏心事之后,景遥心理素质崩盘了。
“你跟daddy说,说我知道错了,说我认罚,我什么后果都接受,你跟他说吧雅雅姐……”
“你还不明白吗?”孙素雅握紧拳头,抵着房门,几度犹豫,“他不是你的daddy。”
地板冷冰冰的,景遥想生病,想生一场垂死的病,偏偏这该死的病不在他需要的时候生,景遥跪坐在地板上,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孙素雅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现在要做的是划清你跟他的界限,不要把他当你的daddy,他也不是你任何的亲人,你不能用这层关系来认他……遥遥,这才是你现在最该明白的事。”
房门后没了动静。
孙素雅叹了口气。
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景遥在门后翻了个身,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自作孽,不可活,他没了招数。
孙素雅担心他的情绪,低声承诺:“我会把你的想法透露给徐总的,你不要多想,老实待在这里,你要知道你就是现在出来也是哪里都去不了的,不如等徐总消消气再见面,你说呢?”
房间里没有声音,孙素雅担心,轻扣了一下房门,“遥遥,我先走了,徐总不允许和你说话,被抓到了只怕对你的处境不好,他现在在气头上呢,你做的事伤了他的心,你们彼此冷静冷静再说,好吗?”
“嗯,我知道了。”景遥打发孙素雅回去睡,他不闹了,他认了。
如果关禁闭也是一种惩罚,那就关着他吧,只要徐牧择满意,怎样都好,景遥埋头在臂弯里,镇定了下来。
就这么关到第三天的时候,景遥见到了徐牧择。
那天的情形很恐怖,景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和他设想的情形都不一样,徐牧择既没打他,也没说要他的命。
徐牧择进来的时候,景遥正趴在床上发呆,他没算到徐牧择会来,所以开门的动静传来时,他没有回头,静静地趴在床上自我折磨,他以为是送饭的人,被关太久了,时间也搞混乱了,又恰逢雷雨天气,外头总是漆黑一片。
景遥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他趴得骨头酥了,趴到精神懈怠,趴到大脑停止思考,行尸走肉地趴在床上,醒来睡,醒着了醒,精神萎靡,短短三天就抽干了他喧嚣的灵魂。
他是一直没听到房门关上的动静才转过头的,景遥转过头,看见徐牧择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刚想动,但四肢早已麻木,刺痛感传遍全身,景遥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巴,却没出声。
他该怎么叫呢?
他的身份都被拆穿了。
他就知道那次看见陈诚心虚不是空穴来风的,资料袋里装的就是他的身世,是他全部的信息,徐牧择早就怀疑他了。
景遥坐起来,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看着房间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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