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句话都像生动的画卷,徐徐在从萤脑海中展开,她静静听着,心里的期待也像海潮一样慢慢涨起。
这样安逸的日子,竟也颇让人想往。
两人终于找到了那株墨梅,果然生得十分独特。花瓣色如白玉,却自萼端蔓延开丝丝墨痕,像书画圣手醉后残留的墨迹,这株花养在山林尚罢,若是种在云京,只怕要被文人墨客翻来覆去地吟上千篇。
谢玄览让她在树下稍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陈年陶罐,蹲在泉水边洗净,用衣角擦干后递给从萤。
他说:“这墨梅娇贵,待会儿要用陶罐护着,免得摧折和受风。”
他问从萤想要哪一枝,从萤指着长得最低、花朵最少得一枝说:“就这枝吧。”
谢玄览却说:“不行,你当折最好的,你看山雀落脚的那枝如何?”
生得那样笔直繁茂,从萤舍不得折它,谢玄览却不与她客气,踩着山壁借力,姿态仿佛比落枝的山雀还要轻巧,在墨梅树上轻轻一点,将梅枝折下,有几枚花瓣落在从萤发间。
他将几乎完好的梅枝递给从萤,瞳中流光温柔,专注地映着她:“其实我很后悔,上次你要我院中的木樨花,我该亲自带你去折,也许你我之间就能少蹉跎一段。”
从萤低首嗅着梅花,却轻轻笑了:“无妨。”
都是为旁人折的花,说不上可惜。
回程的路上,却是从萤主动握他的手,满心期待地说道:“待日后成婚,我们再来折一枝,养在院子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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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缓缓复更,大家久等了!
第36章 觊觎
从萤去晋王府送花时,刻意没有提前通禀,希望能避开晋王,结果一进门正瞧见晋王站在影壁下。
他玄氅玉冠,恰似她怀里的墨梅,有种碰不得、吹不得的孱弱矜贵,双手交叠撑着玉拐,笑吟吟地望着她。
“阿萤难得造访,怎么不着人通禀一声?”
晋王步履缓慢地走向她:“我正准备了厚礼,要为你添妆呢。”
女子出嫁前,亲友向其馈赠财物,添作陪嫁,是为添妆。
从萤将抱在怀中的墨梅捧向他,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与他对视,语气平静道:“殿下消息灵通,看来已经知道我要与谢三公子定亲的事了,殿下心地仁善,会祝福我对吗?”
晋王说:“我既为你添妆,自然是盼着你姻缘美满。紫苏,把礼单取来。”
紫苏奉上一封红笺,从萤展开,首先注意的是笺上的字迹。
他的字意外地与他本人的温润观感不同,点划间力藏万钧,如刀锋悬露,使人一见便知书法者意气凛然,造诣极高。
然而令从萤更惊讶的是,晋王这字,竟与谢三公子在神骨上如出一辙,简直像是谢三公子本人所书,刻意做了拙劣的掩饰而已。
从萤吃了一惊,只觉得那字仿佛谢玄览的眼睛在盯着她。
因心虚之故,她连忙将礼单合上,递还晋王:“臣女受不起,请殿下收回。”
晋王温和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谢三。”
从萤目光垂得更低:“那臣女就更不能收了。”
晋王叹息一声:“为这厚礼,我前前后后忙了三天,耽误了看病喝药,你就算不收,好歹看一眼,免我白忙一场。”
在他的坚持下,从萤重又打开红笺礼单,上面记载的并非金银财宝等贵重物,却是许多难得的古籍孤本,从萤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啪”地一声合上:“不行。”
此无价之宝如人的真心情意,若是明知无法报偿,更是不能领受。
她太怕亏欠别人了。
晋王却没有强逼她当场收下的意思,笑吟吟道:“你喜欢就好。”
从萤只觉得他浑身透着古怪,送罢墨梅后便要告辞,晋王目送她的身影转过影壁,从晋王府消失,这才收回视线,珍而重之地低首碰了碰花枝。
目睹这一切的紫苏终于忍不住问道:“对姜四娘子,殿下真的甘心么?”
晋王望着那花枝:“我不甘心又能如何?”
紫苏说:“论人物品貌,您未输谢三许多,论权势地位,您更远胜一筹,何况上回在玄都观,我瞧姜四娘子并非对您全然无情,您未必不能与三公子一争。”
晋王:“说得好,你是谁的人来着?”
紫苏:“……”
她当然记得自己是三公子的耳目,可她就事论事,分明觉得晋王殿下对姜四娘子的情意更深厚,也更懂她的心思喜好。
紫苏悻悻闭嘴,却听晋王说:“我希望她得偿所愿,不想为她平添烦恼,不过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很好,以后谢三给你发多少例银,晋王府给你发双倍。”
紫苏:“殿下英明!”
隔日,晋王就将从萤不肯收下的这几箱古籍,贴了红封,着人一并抬到了谢府。
他坐在花厅尊位上,从容得像自己家一般。谢玄览一走进来就听见他对着自家下人指手画脚:“把所有的麝香都灭了,这味道难闻,换成沉水香,以后皆如此。”
“茶也不要酽茶,最好是冷泉清茶,不要加蜂蜜。”
“折屏上画的什么,孝经?晦气,换些清雅些的山水画来。”
谢玄览站在门边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阴阳道:“晋王殿下这不迎自闯的行径像贼寇,对府上食用横加干涉,又像是我家的管家,总之都不像登门做客。”
晋王将他上下一打量,那眼神仿佛长辈审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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