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每每想起这些便觉得荒唐可笑,而她也真的牵唇笑了笑,眼中的自嘲被她垂眼遮去。
恰时,窗外暖光倾泻,打在青衣少女的身上,衬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格外惹人在意。
沈卿言将师妹脸上极淡的笑尽收眼底,漆黑一团的眸子就这么望着她的脸。
这一刻,他忽然有那么一瞬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原来,他始终放心不下师妹。
因为放不下,所以在意。
而这一份时有时无的在意,当斩——斩断一切因一己私欲才有的贪念。
思绪抽离,沈卿言收回自己落在师妹身上的目光,转身来到门前。
“师妹,记住师兄的话。”
“好自为之。”
嘎吱——
门被人打开,一袭雪衣的青年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覃长乐忽地探了个脑袋往里面瞅,有些幸灾乐祸吐着舌道:“让你欺负我,被清玄真君训了吧?抄宗规一百遍!”
沈晚棠的目光扫向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覃长乐便立刻捂嘴跑掉了。
而此时的沈卿言并未立刻回到灵峡峰,他在院中敲响了另一间房的门。
杜易雪怀着忐忑的心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拉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是清玄真君便松了口气。
但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进屋说吧。”沈卿言道。
杜易雪低着头让开一条道。
门缓缓关上,而她身前站着的高大身形的青年徐徐转身,站定在她面前,紧接着,一颗药丸和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看着这枚药丸,她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无名火,像是看见了那个魔头朝她伸出魔爪,给她缓解毒发的丹药……
她牙关紧咬,猛地打下沈卿言的手,药丸骨碌碌滚在地上,沾染上污尘。
“我不吃!我不要吃!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你给我出去!”女孩双目赤红,眼含湿润,气得浑身发抖,像极了一只浑身竖刺的刺猬。
沈卿言将她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他并不意外她的情绪会这样激动,在被她推搡时,又拿了一枚真言丹出来,不容她拒绝地抬着她的下巴塞进去让她咽下。
“你……唔!”杜易雪捂着喉咙瞪大双眼。
“回阴村被屠村一事,何人所为?”
“唔……是……”杜易雪的脸上有泪的痕迹,她动着唇忍不住想说什么,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说不出口。
“是……”她整个人突然瘫跪在地,一只手无意间挥落了桌上的水杯,碎了一地,她喃喃自语:“是……是魔兽……”
“是魔兽……”说完这句话,杜易雪才好似全身彻底轻松下来,急促紊乱的呼吸也恢复如初。
见她如此,沈卿言拂袖解去她体内丹药的药效,半蹲下身在她面前,认真发问:“你要想清楚,你若不说,没人能帮得了你。”
杜易雪的手在暗中紧紧攥着一块碎瓷片,鲜血滴在地上。
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人真是好笑!他让她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和那个魔头不就是一伙的?
要不是他们去她的家乡,她的家又怎么会……
现在她被那个魔头下了毒,又下了邪术,而他,听说为了这么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魔头几次擅闯魔域救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仅不能说!更是不想说!
她就算拼了命告诉谁都好!可偏偏他清玄真君不可以!
她曾经也动过想要告诉他的念头,可每一次都会因为他对那个魔头的好而彻底死心。
她不知道,不知道眼前这位真君会不会为了包庇他的师妹而杀了她灭口?
她不知道……
“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地下问问我死去的爹娘,非要来折磨我?!”杜易雪狰狞着一张脸,突然把手里的碎瓷片狠狠朝沈卿言扔了过去。
“你们这些无虚宗的人,每个人都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每个人都高高在上,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尤其是你!人人尊敬的清玄真君,谁能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只会惺惺作态的人?!”
碎瓷片中夹带着女孩全身的灵力,刺向沈卿言,从太阳穴划过去,他却连眼都不曾眨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眼角处有血色涌出,连接着太阳穴的地方,几道血痕往下滑,血珠滚在他清白的雪衣上。
“既然你不愿多说,此事便就此作罢。”
沈卿言丢下这句话后起身,手中的一方白绢拭去脸侧血痕。
屋内的杜易雪失声痛哭起来,惹得院中的沈卿言微微侧目。
“清玄真君?”刚好回来的覃长乐看见院中的青年,原本欢脱的步子一点点慢了下来,不解道:“您还没走呀?”
“那真君要不要尝尝李先生做的海棠花糕?”她来到沈卿言身边,献宝似地把糕点捧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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