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靖峰说:“都听大嫂的。”
邓苏这才坐下。
后花园包裹在雨幕中,隔得稍远一些,甚至看不见亭子里的光景。
雨滴砸在亭子上,像是千万颗碎石子同时滚落,哗啦啦的,更是阻隔了余蓓和宁靖峰说话的声音。
余蓓从来不是一个迂回的人,此时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她直言不讳道:“你哥哥如此打压你,毁你人生,你就真的甘心吗?”
宁靖峰抬头看向余蓓,也再顾不得那些礼数,因为余蓓说的话实在是太过离经叛道。
雨砸在亭子上,犹如砸在宁靖朗的心里。
他眼底满满全是错愕,嘴唇颤抖甚至有些嗫嚅:“大嫂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哥何曾……何曾……”
打压这两个字,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余蓓一脸了然:“你看,你心里已经清楚,只是有些话碍于兄弟关系不好说出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对你,这么多年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你又为何要一直为他考虑呢?宁家落在他的手里真的能够善终吗?”
宁靖朗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泛白。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拽住衣袍,指节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乍现。
他颤抖着嘴唇不知应该说什么。
但他知道,他心里那个名为欲望的野兽,已经逐渐成长。
余蓓继续添砖加瓦:“你哥哥逼着你跪在奴仆面前遭受羞辱的时候,可否想过你的脸面和人生?
“他给你说的那门亲事,可是真的在为你考虑?
“他不让你去考科举,是怕你处理不好衙门和朝堂里的那些事情,还是他有私心呢?”
宁靖朗的呼吸逐渐粗重,就连眼神也乱了。
从天而落的雨幕,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带着惊天动地的雷声。
闪电照亮了宁靖朗冷的脸,也照出了他眼底的灼热和疯狂。
他颤抖着嘴唇说:“我凭什么信你?”
余蓓道:“就凭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你不把握,你和你母亲将会永无出头之日。”
她又在此话之后落下一记重锤:“且我是你唯一的选择,而你并非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不与我合作,不帮助我和离,我相信,宁氏家族里面有不少人愿意与我合作。
“难道你们宁家所有的人,都希望你哥哥像现在这样风光无限,难道就没有人忌惮他的身份,嫉妒他的成就,想将他拉入泥潭,然后代替他?
“到时候,你们兄弟二人,将会永远地在宁家沉寂下去,渐渐被打压,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旁边的邓苏听着余蓓略显活泼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心中满是佩服。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余蓓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
余蓓的生长环境,让她能够保持干净纯洁的内心,同时,她父兄和母亲在商场上的作为,也能开阔她的眼界,清晰她的思维。
余蓓的话句句如同利剑,扎在了宁靖朗的七寸上。
雨声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砸得宁靖朗耳膜发疼。
他觉得周围又好像突然哈安静,他听到的并不是大雨砸在地上的声音,而是他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
“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时,宁靖朗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眼眸深处一片黝黑。
他再抬眼看向余蓓时,眼神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但是大嫂,说服宁家的族老答应你和大哥和离并不容易,且我不知道大嫂你会如何帮我摆脱我现在的困境。”
余蓓笑了,笑容清新单纯:“今天晚上我会给你一些东西,有了那些东西,我们两个人的目标都可以达成。”
余蓓站起身,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对宁靖朗说:“雨太大了,你先走吧,我等雨小些再离开。”
宁靖朗满身沉重的情绪,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生出了一些奇异的情感。
什么叫雨太大了,他先走,他打湿的衣服就不是衣服,感受到的寒冷就不是寒冷吗?
他一时无语凝噎。
算了,她是大嫂,长嫂如母。
宁靖朗撑开了油纸伞,再次踏入雨幕之中。
即使打着伞,当他回到自己房间时,身上已经被淋得湿了个透。
邓苏和余蓓重新坐回石凳上,余蓓微微仰头,感受着带着水汽的冷风从脸上吹过,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两人将头凑在一起,开始整理系统给他们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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