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因为她的颤动,还是决定离开女子的手指,周岚清看着它渐行渐远,恍惚间,却见昔日马背上那意气风发的青年回过头,装满星辰的眸子里唯有她的脸庞:
“吾爱青莺,战死沙场是武将的宿命,请每年此时为我唱一首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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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标注文中:若觉家国有待兴,非徒以筑之。朝政若失,非徒讥之,当怀赴考为官,以正其途。民风易,应自励为雅士化乡里。同胞若蒙昧,非讥笑所能觉,当以学养为灯,照亮心田,启智开慧,渐次改变周遭。此非逃遁之道,亦非谩骂之途,乃志士仁人,横眉以对世俗偏见,俯首愿为百姓之牛,默默耕耘,不辞劳苦。
[这段话好像是在哪里看到的,稍作改动后呈现出来,很有感悟,我始终认为,所谓忠臣,是在保持精神的忠贞上,做出一定的事实,并非一味的避世,否则是对“臣”一字有所偏颇。真正的忠臣,就应该如海瑞一般。]
第144章 大火终灭
半月之后,周岚清久违地出了一次明善宫,她静立在不远处,外头的烈阳并无过多树木遮掩,洋洋洒洒地铺在脸上,格外暖和。皇城脚下是即将出城的马车,今日大燕公主和亲的日子。
与以往同分别的时候不同,此时她的脸上除却决然,并无旁色。
而马车中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只玉手掀开了车帘,周梁清身披艳丽的嫁服,与其通身气质格格不入,直往这不显眼处探来。
距离遥远,彼此皆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可心中却能够猜到该是什么表情,也明白此次一别,可能真会是永远不见。
场面远比不上周岚清上回离京时的恢弘,但也终归算得上是极为讲究排面的,单凭皇帝亲自出宫送行这一点,就已然说明了此次和亲公主身份的尊贵。
来往的臣子和内侍充斥着宫门口,绚烂的颜色化为奢靡颓然的点缀品,以至表面如此繁荣的场面竟也难逃虚假。
周岚清却是一个十足的旁观者,于隐蔽处观望不前,直至和亲一行消失于眼中之后,才缓缓动了动已然有些僵硬的身体。
“殿下…”
闻声她微微转头,对上桃春颇为担忧的眼眸,张了口:“回去了。”
皇城之上,周治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城内不显眼处滞留,女子从始至终都平静地过分,宛若一池清水,波澜不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这样,就连周梁清如今前往北朝和亲,竟也依旧是如此…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可惜,他们这对身上留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妹,早已如仇人一般,水火不容。
他想着,竟有些出神,身边的常喜稍稍提醒了几声,才使其回过神来。
罢了,等等去看看她吧。
头顶的烈阳逐渐被高耸的树丛遮挡些许,唯剩斑驳陆离的光影散落下来,明善宫的牌匾已然被周岚清抛之脑后。
见主子回来了,小翠连忙迎上来,也没来得及行礼,即刻道:“殿下,有人来了,现在正于偏殿候着呢!”
偏殿素来没有被主人过多宠爱的习惯,自然免去了纱帘的装饰,反倒显得亮堂明了,也恰好合了今日会客的准备。
待周岚清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习惯了平坦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维持着的平淡也逐渐消失殆尽。
“是你?”
这一声满含不悦的声音,令方菀抬起了头,她看见周岚清的第一眼,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有想到对方变了这么多:昔日的明艳不再,仅有环绕在侧的阴沉凉意,过于纤瘦的身形被殿外铺洒而来的光亮衬着,显得更为虚无缥缈。
但她不敢再多看,重新将头磕了下来,口吐哽咽之声:“臣女参见殿下。”
随后便是死寂。
方菀感受到身旁有一阵风吹过,那记忆中熟悉的香气重新涌入了自己的鼻腔,竟让她多了几分不安,又多了几分心安。
周岚清并没心思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于主位上坐下,任凭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茶水伺候,也没有任何表示。
她们的关系,早已在太虚殿的那场大火之中消散得干净,只有最后裹挟着仇恨的废墟,昭示着破碎的旧情。
直至桌上茶水转凉,周岚清才平复了些许心情,也肯将眼睛稍稍放在地上的女子,可说出口的话仍然晦涩难听:“方小姐如今已然是京中炙手可热的贵女,而我却只是一介以死人冠名的无用之人,怎么担得您如此大礼?还是起来说话罢。”
极致的疏离,滋生难以忽视的威慑力。特别是对于周岚清这样居于生死线徘徊的人来说,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方菀听闻心中苦涩更甚,她知道周岚清恨她,一切皆是她应得的,自己自以为聪明,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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