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张大人如梦初醒般,硬生生将所有脾气压了下去,紧接着换上一张虔诚的脸,回过身去有开始说道:“弟子一时心急,出错了口,望佛祖勿怪,弟子…”
一大家子出了院子,步行数十步,以至身后的景象换了一番,张大人才停下脚步,语气带上些许责怪:“夫人,下回可不得再犯此错了,特别是近日,千万要注意。”
张氏敏锐地察觉到有大事发生,安抚性地握上夫君的手,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她与夫君是一同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对方大小事皆不会加以隐瞒,现如今将门窗一关,张大人卸下了平日里的大丈夫模样,依偎在夫人的怀中:“京城…京城说是传了上皇的手谕,大抵是有关乎陛下的事…”
张氏抚着他的头,没有立马回答,眸中却开始生出过分的理智。
“夫人,会不会是当年参与…被旁人知道了?”张大人有些慌张起来:“会不会是有人?会不会是?”
感受着他语无伦次的慌张,张氏竟也没
有夫唱妇随,而是将他搂的更紧,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孩子:“慌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再说,当初做得更过分的人多了去了,咱们才到哪儿?”
说着,还强行将他的脸捧上来,令自己坚定的目光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记住,所有事还未确定之时,别乱了自个儿的阵脚,知道了么?”
张大人看着夫人的脸,心也不知不觉安定下来,随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可惜这份安定并没能维持多久,不过四五日,张大人便疯了。
且疯得厉害,疯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周岚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桃春还正为她沏茶。
“殿下,说是一连两日张府都闹鬼,又闹得凶,不论是道士布阵,又或是烧香请佛,都无济于事。而那张大人一向对鬼神之事坚信不疑,应该是被捉弄了好几日,连第三日都不到就疯了!”
周岚清悠悠地瘫在靠椅上:“此人有贼心有贼胆,却没能撑到最后,不过小把戏就弄得鸡犬不宁,不愧是何明精挑细选出来的门生。”
桃春知道主子习惯性一骂就骂上好几位,于是也接着道:“其实说是那位张大人,莫不说是他的那位夫人。”
“听说是那位夫人突然间病得厉害,论张大人请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后便有人说是这厉鬼来讨伐,那夫人应是被惹上身了。”
周岚清笑了两下:“说得倒是真切。”
若不是这动静是她搞出来的,就连自己也要信了。
什么厉鬼,什么神仙,若是真的存在,若真的能如愿,又怎会有那么多人仍郁郁而终?
就在此时,秋竹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见过了主子,也开始提起这事,只不过她的版本倒是与桃春的有所出入:“殿下,我们前去的时候,其实正与那张氏碰上了面。”
周岚清皱皱眉:“莫不是将人吓坏了?”
“这倒不是,”秋竹边回想边道:“她反倒是同我们说了些话,当时知道躲避不及,也随了她的意。”
“都说了什么?”
“殿下,此人并不简单,她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停顿片刻,就说出会让那张大人暂退于朝中,果真不过几日,那些消息便传出来了,而那张大人也闭门不接客,终日在里头窝着。”
“当日她还说,关于先帝与上皇的事情,张大人性子软弱,当时也只敢站队,具体什么事,他皆没有做,也不敢做,还望您放他一条生路,若日后需要之处,定会倾尽报答。”
桃春闻言有些惊讶:“难不成,这张氏知道殿下…”
秋竹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她都没明说。”
周岚清听着她们的话,安静了一瞬,随即道:“这张氏,也不是个等闲之辈,若能入朝为官,倒也不比她那夫君差到哪里。”
不过她的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节外生枝的事情就也没有必要做了。
只是不知道,周治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该是烦死了罢。
她看着手掌中的茶杯,里头的水波摇曳,正如金銮殿被擦得透亮的地砖,而在此时,其上也倒映着一双眼眸。
周治将眼睛从地上捡起来,头一回觉得这龙椅坐得有些膈应。只因底下的人眼神越发放肆了,令他不由得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上皇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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