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清从刚才一直不安的心情放下了些许,看着面前人:“抱歉了,若是有机会...”
但宋青却没有听她说完,而是站起身来:“殿下,我本来就是你的人,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想法,不必再说告歉之类的话了。”
周岚清闭上了嘴,转而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听得出宋青还存着几分不满,但目前局势已成定局,说再多已没有意义。
“夜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宋青行了个礼,转身告辞,但行至门前又停下来:“之前是我错事鲁莽冲动,今后不会了。”
周岚清没想到他忽然会来这么一句,但当她看过去时,才发现对方已然不见踪影。
几日过后,鲜少露面的皇帝一纸诏书,将陈有成贬为庶人,发配边疆,余党也悉数被拔出,至此横行官场二十余年的陈家大树被彻底拔出。
魏源因检举有功,且推举上奏者不计其数,顺理成章接替了陈有成的工作岗位,实现了升职加薪。
不同于人人所言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魏源总是夹着尾巴做事的态度,使得朝廷之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和气景象。
明善宫内,周岚清对近来之事皆有所闻,在恭贺魏大人的同时,心中也仍存几分不安。
而就在她想弄清楚心中究竟为何而不安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顷刻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殿下,参知政事邹大人求见。”
听闻此话,周岚清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起身出门迎接,出门不过几步路,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表哥邹世明。
“表哥?”周岚清面上挂着笑:“今日怎会得空来我这里了?”
“太久不曾见过殿下了,如今得了空闲,便前来叨扰。”
邹世明与周岚清的年岁相差不大,自小就相交甚密,如今私下也不会生疏。更主要的是此人深知周岚清的厉害,才肯从扶持的人选由有着血亲的周澈挪至周靖。
“说什么客套之言,”周岚清明白他今日造访定是有要事相商:“莫要在外头站着了,快进来罢。”
邹世明随其入内,时不时看着四周,口中还发出赞叹:“早听闻明善宫富丽堂皇,如今一见,却只觉传言形容太过小气。”
对此周岚清面不改色,话语却饱含深意:“原先倒还没这么讲究,只不过最近换了一大批人,这才精细了些。”
邹世明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将目光归至面前少女:“若说殿下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一换人就直击内里,避免了些不必要的节外生枝。”
周岚清闻言知道如今局势大好,便不再炫耀自己的作为,招呼着邹世明于亭中小坐,屏退旁人,微风一吹,生出了些许闲适。
一杯清茶入肚,周岚清问道:“祖父近日可好?”
“不错,”邹世明想起老爷子这几日的精神抖擞:“陈家之事大快人心,抵得上所有的补药。”
“那便很好了,”周岚清放心了些许,随后归至正题:“今日前来,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是,”邹世明也不多周旋:“前阶段太子请幕僚出山,我本以为是个儒生,可其不过是面圣一回,竟官至二品,且行事老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幕僚?”
周岚清的脑子里瞬间浮现一个人的脸:“莫不是杨甫?”
邹世明听着这语气,对方应该是同自己所言之人也打过交道:“看来此人同殿下打过交道?”
“见过几回罢了。”周岚清没想到邹世明会为此人而来:“怎么,这人招惹你了?”
“倒也不是,只不若此人说是太子幕僚,但事事却忠于圣上之言,更是以此左右太子想法,莫不可说是圣上派来规束我们的?”
周岚清原先还对邹世明来找自己的原因感到好奇,如今一听便知道,这原来是因为后者刚接管太傅手中人脉,感情原是这从天而降的太子幕僚最近大抢风头,隐隐有盖过其风头之势,故今日才找自己站队来了。
于是她隐去些亲和之意,语气有些肃然:“表哥,为人臣子本就因听从君主之言,我父皇如今尚在位,你出此言,有何寓意?”
话音刚落,邹世明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怔愣一瞬,也正坐告歉:“臣之衷心,天地可鉴,还请殿下切勿因我一时失言介怀。”
人处顺境,自难掩锋芒;遭错之时,自谨慎若鼠。
周岚清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她这个表哥品性端正为公众所认,可年少成名,再加之太傅隐退一事,想必给他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挑战。
但毕竟如今陈家倒台,使得太傅实力强大,皇帝此举也是为了避免其步陈家后尘。
片刻沉默之后,周岚清一改语调,坚柔并施:“我只不过是一介深宫女子,哪里能左右朝中大事?”
话音刚落,邹世明的额头就跳了一下,就他们这群人之中,哪个对少女的手段不存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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