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跟谢崇宜玩得好么?”
“你跟乌珩玩得好,你知道?”
“他妈的我剥夺你这个星期和我的睡觉权。”
“……不行。”
两人在湖畔吵个没完,乌珩就趴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直到两个没见过的一男一女过来换班,看他们没有看林梦之和薛慎有意思,乌珩回到床上,重新躺下,这次他睡着了。
乌珩和谢崇宜进入休眠期,溯游城一切事宜由闻垣和薛慎以及阮丝莲代管。
虽然进入了休眠期,但饭还是要吃的,虞美人吃了就是乌珩吃了,所以每天上午,都有人牵着个头巨大的牲口送来,变异植物能把它们吃得一根毛都不剩下。
在溯游城被代管的这段时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最先被发现的就是江帘和沈涉体内的感染被抑制住了,不过感染已经导致的畸变无法消失,但这对人类而言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接着就是刘深借着两位最不好说话的管理者不在,说是要设立一个让民众放松的不正规场所,被应老师念叨得喝农药忏悔,最后被乌芷救下,但树杈子被药死不少,短时间内估计无法恢复。
而阮丝莲与温挞的恋情也传遍了溯游城,俊男美女,大多是祝福的声音。
城内人口数量激增,闻垣一干人等忙得焦头烂额。
除夕夜那一天,全城欢庆人类的新生,那座巨大的藤蔓城堡外面,堆满了幸存者们送来的包裹。
林梦之还强硬地在藤蔓上面挂上了好几只灯笼,虞美人左甩右甩没甩掉,气得追了林梦之几十公里,愤愤而回。
房子里的狗鸟人都仿若回到了蛮荒时代,一个比一个潦草粗糙。
乌珩没有少它们的饭食,吃的都给够,不过它们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和乌珩一样,只在屋子里打转,一狗一鸟都胖了不少。
但乌珩瘦了,脸颊上的肉掉光了,不是大眼睛的眼型在这会儿也变得又大又黑,他的头发长至后背,发梢干枯凌乱,长出来的芽叶柔软弱小,几个小时就发黄掉落。
之前合身的衣裳都大了一圈,弯下腰,伸出手,瘦骨嶙峋的身体清晰可见。
他并不想死,他跟班长,能活一个算一个。
他只是想要静一静,就像植物在秋天枯萎,在冬天冬眠,休息蓄力之后,在春天再次发芽生长。
“植物才会重新发芽,人类可不会,共生体也不会。”
说话的人是北天青林场的老林,他也是碰巧想要离开溯游城,和谢崇宜撞上了日子,于是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这会儿,两人位于一座不见天日的地下基地之中。
老林翻阅着手里的报纸,边翻边说:“他还是植物共生体,谁知道变异植物会不会在宿主精神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那是他的事情,他自己处理。”回话的青年手中翻阅的是书,他说完后,把书一抛,“谁写的?好难看。”
老林看了一眼著作人,他写的。
中年男人刚想驳一驳,余光却在此时瞥见了墙壁上晃动的黑影,他身体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动手按下墙壁上的按钮,一层又一层的特殊材质屏障将青年包围在内。
谢崇宜缓慢抬眼,他托着腮帮子的那只手已然已经虫化,眼睛血红,连墙壁上的影子都是巨大的虫形。
“这样就以为我会失去理智?我好像还没有那么弱。”
老林早已经吓得从逼仄狭长的走道里跑掉,谢崇宜打了个哈欠,起身到墙边的单人床上躺下。
躺了半天也没有睡着。
他想念乌珩,如果还有虫眼与戒指,他不会失去对方的动态,但现在他收回了自己在对方身上放置的一切。
没有工具,人类只能在记忆库里搜寻有关恋人的过往画面。
躺了半天,谢崇宜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行李袋,在夹层里翻出压瘪晾干的黑色虞美人花。
走出底下蜿蜒的幽深甬道,老林来到地面上的荒漠,他拍掉身上的黄沙,看向远处不知何时降落的直升机。
重伤痊愈的谢意带人走来,告诉老林,“溯游收到了我们的通讯,我们马上就要撤走。”
老林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要留下来。”谢意表示理解,“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但老林还是支支吾吾。
“你想说什么?”谢意追问。
“他希望你不要告诉溯游城的人,他在这里。”
谢意眉心动了动,难掩痛楚,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知道了。”
“他还希望,你不要进去看他。”
一刻钟后,直升机离开了地面,黄沙被搅得漫天飞。
他们刚走,那些飞扬的黄沙刚落地,很远的远方,模糊的黑影如同大军亲临,朝老林所在的位置快速奔来。
感染者,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这片土地上,很快就只剩下黄沙和感染者,由于缺乏食物,哪怕隔着上百里,它们都能嗅闻到新鲜人类的气味,循着味道找来。
老林朝后退了两步,抱着报纸又钻回甬道内。
甬道内伸手不见五指,老林走熟了,没有光亮也能照常行走,他一路小跑回到地下城,站在如鸟巢状的地下城边缘,他看着身处监测室的谢崇宜,对方平躺在狭窄的单人床铺上,像是睡着了,然而整个室内的壁面,满是黑色的浆液在攀爬流动,并且它越发的壮大、汹涌——头顶的地面骚动了一阵,彻底安静了下来。
老林再次爬回地面,已经看不出人类面孔的黑色怪物,横尸遍野,它们体内的杂质也就是污染源,全部被谢崇宜吞没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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