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珩手里有一把幼年版的板栗,板栗壳都不用剥,他直接丢进嘴里,是软的,是甜的。
他嚼完之后,才点头,“嗯,你努力。”
头顶不停掠过枝叶,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乌珩脚步微顿,他不动声色抬手摸了摸头顶。
花苞还在。
上次他直接把芽给拔下来,这次他不敢拔了。
他答应把第一朵绽放的花送给谢崇宜,到时候见面,花拿不出来,对方又要生气。
“别浇了,回头浇死了,你上哪儿再去找一棵?”薛慎拿走谢崇宜手中的水壶,“别人要喝水都没得喝,你把一盆花浇成稀饭。”
缺了一块的塑料花盆,土壤湿润,水漫过盆沿,中心的绿色芽苗只有半截食指那么长,细软无依,与它的本体没有可比性。
谢崇宜又把水壶抢了回来,将剩下的水直接兜头淋了下去——虞美人的芽苗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得趴倒。
“……”
“幼稚。”薛屺在旁边评价道。
“你不想他走可以直接说,会撒气不会说话?”薛慎把擦干净穿上干净衣裳的薛屺抱到床上。
回头时,谢崇宜正端着盆,猫着腰,在往窗外倒花盆里的水。
幼稚,无聊。
谢崇宜制服的领口半解,他将多余的水倒干净后,把花盆放在了窗台,淡淡道:“我说了他才做,没意思。”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他要对我有意思还用我说?”
“……那你等着吧,看能不能等到人家的八抬大轿。”
谢崇宜眼睫颤了一下,他用手指把趴在泥里的嫩芽扶了起来,“你看出来了?”
“你写脸上了。”
“你都看得出来,他还要我说,”谢崇宜难以自控地幽怨,“还说我缺爱?”
“你不缺?”薛慎在书桌前坐下,他有写工作日志的习惯。
“不是一回事。”谢崇宜取了一根牙签,插在嫩芽旁边,又拔了根头发,弯腰将嫩芽仔细地绑在了牙签上。
看着这一幕,薛慎深知对方已经没救了,他的朋友自来便偏执,且不可理喻。
薛慎伏在书桌上,他写了几行字,忽然停笔,感叹道:“谢上校看见你终于愿意穿上这身衣服,应该会很欣慰。”
男生的制服已经解开衣扣,袖管挽起,他碎发挡住漆黑的眉眼,冷淡道:“暂时的而已,这身衣服行走比较方便。”
薛慎假装没有看见好友眼底冷漠的神色,自顾自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尸潮可能还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结束,接着我们上路,继续前往京州,吴典和生姜带着叶教授,肯定走不快。”
“叶教授还要带上他的学生和学生的爱人,总之,麻烦。”谢崇宜靠着窗户,他想起来,他还没有带乌珩去见叶教授。
薛慎:“窦露哭了一晚上,她还没有吃饭,等会睡觉之前记得提醒她吃饭,不吃就算了,饿了自然会吃。”
“应老师要多注意一下,他太容易无缘无故让人自相残杀,熟知每个人的阴暗面并且成功放大真的是太恐怖的异能了,”薛慎摇头感慨,又忍不住调侃谢崇宜,“你现在应该比之前更容易被挑拨了,你刚受过情伤。”
谢崇宜不悦地扫了薛慎一眼,“他没有拒绝我。”
薛慎已经转过了身,口中喃喃,“大概比拒绝还不如。”
身后响起脚步声,薛慎跟随脚步声看去时,谢崇宜已经离开了房间,门也跟着关上了。
谢崇宜离开旅馆,来到了枯荒的外城。
莫榭的异能防护墙依然伫立着,所以不需要守卫自己动手,只需要轮流值守,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男生穿过防护墙,他身上的味道将尸潮刺激得疯狂嚎叫,都朝准了他所在的方向涌来。
只见谢崇宜手中出现一把似有若无的长刀,挥出去时,半径延伸至数十米,丧尸倒下一大片,不断往前拥挤的尸潮像是从中被什么巨物截断。
谢崇宜漫不经心地甩出第二刀,他晚上洗得干净的脸上不知道又从哪里被抹上了血迹,愈发显得他面色不虞。
一道黑影跳跃至半空。
嘎嘎!
长着几只手臂的变异丧尸从尸群中扑跳而起,它口中滴着粘液,乌黑的五指狠狠朝人类的脖子抠去。
谢崇宜收起刀,甚至没动用异能,而是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全是缺口的铁剑,这显然是枯荒基地自己锻造的兵器,沉重粗糙,不利于作战,只适合用来对着不会反抗的丧尸劈砍。
可它在谢崇宜的受众却轻盈如举世名剑,他握住剑柄,飞也似地朝变异丧尸砍去,左侧三条手臂齐刷刷落下,血如热风挥洒。
丧尸张嘴朝人类的脖子咬去,谢崇宜面无表情,刀尖铿的一声,刺透了丧尸的肩骨。
丧尸没有痛觉,但是被控制住了行动,仰头嘶吼。
谢崇宜凑近它,刀柄旋转,刀刃持续没入,刀片竟然被强制在丧尸体内打了个弯,穿进颈项,直透头颅。
谢崇宜连着刀和丧尸,一起放手。
丧尸到底后,他才转身回到了防护墙内,可心底仍旧郁闷,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哪怕一分。
他靠着基地的城墙,上面掉下粗粝的墙灰,肩章落了灰,他懒得拂去,只是眯起眼睛想,或许长大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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