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点下来就行。”民警之前连着接到同一个报案,还以为来了什么大|麻烦,没想到当事人这么好说话,也确实浑身湿透的看着可怜,还朝他笑了笑,“顺便冲个澡暖暖吧。”
“好,谢谢。”郁宁颔首道谢,他也是不想再在顶层吹冷风了,紧了紧衣领便要走——
谁知道腰间忽然一阵刺痛,腿也跟着一软,险些没站稳、直接跪到地上去。
“你怎么了?”徐星沅立刻跟着蹲下扶住他,问,“他们伤到你了?”
郁宁听他后半句温度急转直下的语气,简直风雨欲来到直掉冰碴子。他眼风扫向不远处,几个被民警聚在一处的人正瑟缩着,被他这一眼盯得愈发战栗,好似秋风中簌簌发抖的枯叶。
郁宁摇头,像拂落肩头一片不存在的雪片:
“不是,我腰伤犯了,老毛病。”
他十二岁起去学中国舞,其实已经年纪不算小了。郁宁为了赶上进度,下过很多苦功夫,最终以极其出挑的表现考上全国顶尖的舞蹈院校,但也因此留下了不少暗伤。
他早年就有腰伤,十四五岁的时候,甚至每晚睡前都要拉伸很久才能睡。直到之后改用了更好的发力方式,又靠自己兼职赚钱,去做了许多推拿按摩才有好转。
当年《蒙面舞王》的时候,因为高强度排练,郁宁的腰伤爆发过一次;这两年本已经休息恢复得不错,但也许因为近期直播跳舞太多、刚在水下搏斗那两回也没收力,没想到缠绵他多年的腰伤阴影竟又卷土重来了。
”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好在这腰伤如影随形多年,郁宁与它熟悉如老友:它多数时候是绵长酸楚的钝痛,像一柄生锈的刀在骨缝中磨砺;偶尔才是像刚才那样的刺痛,缓上一会儿便会好很多。而此刻刺痛正渐渐消退,化作他再熟悉不过的隐痛。
他半跪在冰冷的泳池地面上,右手撑着徐星沅的小臂借力,正欲起身,眼前的世界却突然天旋地转——
徐星沅的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小心而稳当地托住他的后背,竟就这样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你……”
“抱住了,让我省点力。”徐星沅低声说。
“……嗯。”
折腾一天下来,郁宁也是真的累了,他抬手,堪称乖顺地揽住徐星沅脖颈,目光所及是对方紧绷流利的下颌线,鼻端流连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林香水气味。
百万场观直播的效应如同涟漪般扩散,不仅激荡着线上的讨论热潮,更有不少参加这次线下的主播、工作人员也闻讯跑上顶层来凑热闹。
只不过他们不敢靠太近,像一群误入禁地的雀鸟,只敢隔着走廊的玻璃幕墙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徐星沅对那些窥探的目光视若无物一般,就这么抱着郁宁穿过人群、走过走廊。玻璃倒映出他们的身影,像一幅被精心构图的电影画面:
徐星沅垂落的湿淋淋白发、紧抿而显得线条锋利的唇角,郁宁依偎着他胸口的侧脸、因失重而攥住他衣襟的手指,都在冷调灯光下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当他们在电梯前站定时,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想拍下这一直播圈爆炸新闻的尾声。
不锈钢门如同镜面般倒映出两人身影,众人只依稀看见他们在说话,却没人听见具体说了什么。
……这两位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出来的璧人,说的肯定也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这样的话吧。
实际上,徐星沅:“你腰这么不行啊,那些小零喜欢你果然是错付。”
郁宁:“……滚,这叫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我已经好几年没疼过了!”
“你确定叫我滚?”徐星沅托着他膝弯的手,挠了挠他的大腿,隐含威胁。
郁宁一抬头正要说话,忽然撞上他的眼睛。
走廊冷调灯光下,徐星沅的瞳色淡若冰绡,被光滤过之后、却透着融融的暖意。
他认认真真地端详郁宁,恨不得从眉到眼、再到鼻、唇,生生用视线勾勒一幅画出来,而他自己从眉梢到眼角、也都是轻飘的笑意:
“你真的好好看,我从好多年前就这么觉得了。”
“……”走廊的光倒映在郁宁的瞳孔里面,他闭了闭眼睛,长睫投下的阴影在颤抖。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郁宁微微偏过脸,声音闷闷的,“……还是等送我到房间再滚吧。”
“哈?”徐星沅大叹一口气,说,“原来错付的是我。”
“嗯。”
“你好理直气壮啊。”徐星沅看起来很想捏一下他的脸,无奈恰逢电梯开门,只能故意在手上轻轻颠他一下、以作报复,“看在你好看的份上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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