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携蓟瞧见了,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握了下,似是表示她也懂得她的不情愿,但终归这一干人等要拜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太子。
滕携蓟拽着她转身,越清宁在一瞬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她恭敬的弯下腰,咬出鲜血的唇瓣轻轻一碰。
“见过太子殿下。”
她说得十分的轻,但在心里狠狠地,用力的念着“萧衍”二字。
太子的目光在人群中看过一圈,发现也没什么好瞧的,除去表妹,唯二两个美人都是不待见他的,因而不一会儿便失了兴致,打发了她们牵着表妹去了。
众人也在轰然间三两散走,滕携蓟见她咬得下唇血腥不堪,哀叹一声。
“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这一句直将她一整天的掩饰给揭了下去,越清宁苦着脸,双唇蠕动半天,眼泪先行替她诉冤,噼里啪啦的接连滚下来。
滕携蓟将她引到个无人的院墙后头,抹了抹她的脸,神色也显出些悲痛难言。
“崔四郎自出事之后再不来我院墙蹲着了,我心中担忧他出什么事,去他家瞧过。只见护国公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再没有从前那等的神采奕奕,崔景也不愿见人,我等了好久才终于熬到他愿意开门。”
说到这,她拧着眉头,好似想起那日见到的崔景是怎么一副颓败样子。
时至今日,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兄长,连跟他最近的哥哥也这么荒唐的死在异国,他心中悲愤难平,见她来了,双眼狠狠地闭在一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接连摆手叫她回去,不想她看见他这幅形容。
但她哪能走呢?崔景曾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刻,没日没夜的给她讲道理,拉她抵达岸边,她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
滕携蓟看向近在咫尺的越清宁,她才多久不见,竟然已经瘦得套在四五层衣襟里都晃荡,脸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脂粉,看着像个时日无多的艳鬼似的到处游荡。
崔护是她未婚夫婿,她与崔景都痛失至亲,此刻依旧支撑自己站住了不要倒,不过是因为藏在心里的仇,不报便不得安宁。
她懂得,于是非但不劝,更要在这种时候帮他们一把。
滕携蓟扶住她颤抖的手腕,瞧着她认真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崔景也同我说了他的猜测。”
说到这,她瞧着越清宁惨白的脸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有没有瞧见刚才姚春盈的样子?”
她说,“你有没有瞧见她吃那些没人肯动的酸话梅?还有她起身时抚着衣襟的动作。”
越清宁方才饱含悲苦与戾气的心,听见这句忽然消散了些,她神智在浓雾之中逐渐清醒,随着她喃喃道。
“姐姐是想说……”
滕携蓟答“我看她是有了身孕。”
身孕?
咚得一声巨响,心底的石头骤然落地激起一片心颤,越清宁又哭又笑的不知怎样一副表情。
她与太子尚未成婚,竟然有了身孕!
这难不成是天赐良机,上苍都看不过去太子暴行给她的启示?
越清宁咧着嘴,两眼充斥着血红笑得苦涩。
好……好啊!既然这中间有姚春盈的一笔账,那就不要怪她借着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孩子来对付她。
她问,“姐姐可确信她的确有孕?”
滕携蓟犹豫了下,“看她的样子若不是有孕实难解释,不过也有可能是假孕,没把过脉我也不能确信。”
这就够了。
越清宁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我们先去找长公主,等下还有要用到姐姐的地方,请姐姐帮我!”
见了滕携蓟点头,两人匆忙赶往临湖的小亭。
正是晌午时分,湖面上的荷花都开了,粉粉绒绒甚是可爱,所有宾客都在临湖的一面临时搭建的素棚下落座。男子与女娘们分坐,长公主作为所有女子中最尊贵的人,自然占于上首。
排座的丫鬟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竟然把小辈们这几个互相不对付的凑到了一块去。
看着姚春盈提着裙子落了座,越清宁快步上前走到她身侧,撩起裙摆跪坐下去,另一头滕携蓟也挤开了岑荣坐在她另一侧。
等到众人齐齐落座,姚春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她俩夹在了当间。
但眼瞧众人都不再起身挪动,只有丫鬟们还左右布菜,她也不好此时站起来引起注意。
等到菜上齐了,长公主第一杯便是敬坐于左手上位的皇后。
“此番还是借着皇后的面子才没过此等美景。”
皇后忙接“殿下缪赞了!一切皆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早有打算重阳佳节亲人团聚,这次不过是借着我的名罢了。”
两人实算不上有多亲近,甚至长公主丧夫之后不愿入宫,同她这个继后甚至都没见过几面。
两人寒暄几句,长公主便叫众人开席。
越清宁饮了几口杯中淡酒,抬眼便瞧见,姚春盈始终没动酒杯,这幅样子应是早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不宜饮酒。
她眼皮一放,登下有了主意。
手拿酒杯,向她恭敬的俯身垂首道。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