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念着自己的生死,全然想着的都是门外的百姓。
崔护扪心自问,他全家男儿都为国舍生忘死,但他此刻若是被困祝的那个却做不到和她一样。
第一次见她那天,他确实因她的殊色动情。可现在听着她的话,隔着这道门,他只感觉生命里可能出现的一抹亮色,就在今日,就在眼前!
她胸中的大义丝毫不输男儿,叫他敬佩也更叫他无法放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叫自己镇定下来想再试一试。
“大理寺已经封了洛家,现在正在查找但凡接触过洛家的人,我听说已经找到了十三个发热的,外面已然传播开来!清宁,你现在还没有症状,我可以带你出来好好找上十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帮你!”
越清宁控制不住的一声轻笑,却没有笑他的意思。
太医院都研究无门的病症,他找再多人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就算出去,也只是把身上的瘟疫多传给几个人而已。
若他也因此传染上,她怕是要恨死自己的。
至此,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望着他泪眼凄迷的说了声。
“少主好意我已心知。御医来过,滕姐姐也在这里为我等诊治,出去或许还抵不上在这里。再说,若是出去也还是要隔绝在一处的,如此来回移动倒是不好。”
她轻声的笑了下,弯起眉眼想叫他安心些。
“不若这样,我们便以七日作为一约,七日后不是就快到重阳节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南郊采菊好不好?”
崔护趴在门上忙答应下来。
“好好!重阳节圣上还说要在莲湖办御宴,上次因为我,你不是没有看到莲景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正好也请陛下为我们赐婚!”
听他还心心念念着这段婚事,越清宁心中软作一团。
她想这天底下没有比他再好的男儿了,危急关头还不放手的郎君何其珍贵?
这次若她真的能活下来,说什么也想和他白首此生。
“好,别忘了七日之约,七日后再来看我!你若是日日都来,我也不敢来见你,七日后来……或许我已经没事了。”
只听一声轻柔的应答从木门那边传来,传到她耳中柔和的不像话。
“好!清宁,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眼眶湿润,内心的那块冰石被自己滚烫的眼泪融化,她此刻真的好想抱一抱他,好想再最后说点什么。
可说什么都会拦住他的脚步,说什么都会叫他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
木门前的人影离去,越清宁缓缓蹲下,捂着脸一个人哭了好一会儿。
千言万语莫开口,纸短情长难寄人。
顶好的男儿郎她到底还是没命相守……
回到院中。
滕姐姐已经来了正在为雀铭把脉,看她精神涣散也将她拉到一边按在她纤细的腕上。
“没想到崔三少主竟然来了!”
她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他是为那一面惊鸿而来的,清宁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如今哪里还有必要再说他们俩的婚事。
七日一到,这个婚约也就此作废,没必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便让它就此散去吧。
“清喆情况如何?还是高烧不退吗?”
滕携蓟换了手用另一只手按在她脉上,缓缓道。
“清喆的高热已经用药压制下去,现在偶尔会苏醒一段时间。因屋里一直用了药在熏着,在侧侍奉的人都没有染上,姨母也没事。”
闻此清宁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下去一分。
“府中可还有其他人染上了?”
滕携蓟叹了声,“只有那日为清喆缝合伤口的大夫,他碰了血会染上倒是不奇怪。”
他碰血便染上了,自己也曾碰过两人的血,却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无头晕昏厥的迹象。
她这么一说滕携蓟也奇怪的啧了声。
“我摸你脉象微微有些腾热,按理说你这病弱的要比常人的症状起得更快,怎么到现在只微微有些燥热的脉象,却和他们都不同呢?”
见她一时陷入疑惑,越清宁将昨晚的事亦如实告知。
昨晚她还为雀铭处理伤口,这样又碰了一次却还是没有变化,难道说她的身体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滕携蓟闻言哑住,刚刚为雀铭处理好伤口后也摸了他的脉象,他这人也奇怪得很。
明明第一个受伤,伤处比起清喆还严重,他的脉象却完全不似清喆的凶险,甚至更像是一次普通的寒症。
这一个人还能解释是体质不同,可两个人都表现得和第一个人不同,这便有了探究的意义,他们两个身上肯定有一些一致的东西在起作用,这东西只有他们有,清喆却没有。
将自己的猜测跟她说了,清宁也努力回想自己和雀铭同样做过的事。
只是两人基本上没有共处过,又何谈一致呢?
见她一时还想不出来,滕携蓟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你慢慢想,清喆的病症有我在已经抑制住一些,只不过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得知了,我怕你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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