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想起了我还有尾声还能画,于是我想了想开口道:“我懂了——我好像还能画杰的离开。”
夏油本来听到我出声时,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听到后面他又是笑容一僵。
“我可以画他用着我的身体回到盘星教,我可以画他用我的身体和同伴汇合,然后为了他们去战斗。”
我越说越是順,之前我在身体里看着杰的画面一点点浮现,而夏油不知为何拿不稳纸,于是空白画纸就这样飘落在地。
这时,我也说出了和杰的最后的画面——
“我还可以画他在花海中打开头蓋,毫无犹豫地将自己从我的腦袋里拿出来,和我笑着道着永别,就这样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夏油没有去捡他的画纸,此时像是膝盖中了好几枪,明明坐在我的旁邊,却莫名其妙像是要向我跪下直接来个土下座,总之整个人慌乱至极:“……对不起,我错了。”
我迷茫地看向了他,没搞懂他在想什么。
“不过也稍微有点遗憾,”我觉得杰的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是羂索的离开,“我本以为这次杰的离别不像羂索那样突然,我这次终于可以微笑着告别,目送他回到同伴之间。”
“可是他不知道为何听不到我的声音,也没有回头看向我,所以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被他听到。”
“……会听见的,我会转告他的,”夏油似乎有点缓了过来,他一手撑着桌角,此时声音有些干涩,“小陵当时想对杰说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直接表述不太说得清楚,于是干脆直接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我扬起嘴角,对夏油露出了笑容,然后欢快地挥了挥手——
“【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你的所有选择都有意义。】”
夏油没有做出任何反應,他直接不动了。
而下一秒,我又听到了什么东西嘎吱断裂的声响,仔细一瞧竟是夏油撑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用力过头,直接压断了桌子。
明明做出这种奇怪举动的是夏油,但他却像是这手不是他的那样,几秒后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然后慌慌张张地用术式修好了桌子,重新帮我摆正。
“这话有什么不对嗎?”我迷茫地看着他。
“说得……”夏油此时像是被卷进了黑白相機,整个人变成了灰色,他顿了顿才艰难地说道——
“说得太好了。”
青鸟帮他捡起了地上的纸,然后重新放到了桌上。
而夏油这时终于活了过来,他叹了一口气,又问我道:“除了这挨千刀又脑子有病的人渣,小陵不如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画的吧?”
夏油似乎非常厌恶杰,于是我也就没打算再画杰了。
那可以画什么呢?我看着空白的画纸,又开始迷茫。
纸面白白的,就像是我空空的脑子。
我觉得我和它好像,于是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敢画上去了——我只是在看着它出神。
“不用想太多,其实小陵你一开始,在开漫画连载之前,也画过不是杰的画,像是无量空处美术馆,像是剧毒蘑菇圖,”这时夏油出声,然后靠近了我的白纸。
他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他的食指,然后他用赤紅的血液在我的画纸上划出一条长横——
“你看——画下一笔很简单,就算是现在的你也没有问题。只要像现在这样,简单的一笔,再是简单的一笔,小陵你就可以画出一幅画了。”
“小陵也试试看吧?”
白白的纸面上出现了一缕赤红,于是看起来不再那么那么空空如也,我眨了眨眼。
这长长的血線就像是打破了某种界限,于是我感觉原本空空的脑袋里好像也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我注視着这张纸。
恍惚间画面竟开始变化,我隐约望见了这条血線不断延伸,然后朝着四面八方蜿蜒,于是构成了一张桌子——我的办公桌。
然后那条血线又开始游走,我望见了这张血桌上也出现了白纸,我望见了给白纸画上血液的夏油,望见了此时坐在桌旁椅子上看着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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