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锋转身,冲着林寒衣,脸上再无伪装:“林二,你如此维护宁知弦,莫非你林家也牵涉于此?宁知弦一战成名,我大昭的将士有几个能有他如此殊荣,那既然他有这般本领,此次为何输得相当惨烈。先前的军功,焉知不是他和呼兰彻早有勾结,做的一场戏,好在今日,配合呼兰彻一举侵吞我朝疆土。”
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卷密封的羊皮卷:“此乃我的人冒死从呼兰彻王帐中截获的密信,上面还盖着呼兰王庭独有的火漆,信中言明‘待大事成,吾当以尊驾为驱’,这难道不是呼兰彻和宁知弦来往的铁证!兵部与鸿胪寺的诸位大人均可当场查验,看本官说得究竟对与不对。”
“你!”
林寒衣气得发抖,指着霍锋说不出话。
殿内哗然一片,物证人证均在,还有突如其来的呼兰密信,每一件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恐惧、猜疑还有震惊都在无声弥漫开来,若是这件事是真的,京城恐怕要大变天。
更多人被如山铁证震住,想站出来反驳,却又被种种证据堵得哑口无声,场面彻底失控,低沉的议论声似潮水般涨幅。
“够了,”萧拂远猛地拍击龙椅扶手,巨大的动静让整个大殿瞬间死寂,接着他抚眉,语气不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震怒,帝王威严被挑衅是任谁都不能被应允的,他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密信上,“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这么的痴心妄想。”
首领太监躬身,正欲快步上前为陛下拾来一应证物。
霍锋知道东西的真假,却也知道这些并非纯由父亲谋划,他不在意别人信与不信,他只要坐在上头的那位相信即可。
上面的,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能让宁知弦活得长久,嫉妒从霍锋眼底流露,他要是活着,此战回归,宁家不知要如何踩在霍家头上,他决计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咚的一声。
顺天府鼓声敲响,响彻金殿。
萧拂远的指尖抓空,他霍地直起腰身,没有去接密信,锐利目光转向殿门方向。
第二声鼓响紧随而至,比第一声更加清晰,精准应和皇宫晨钟的余韵。
“顺天府登闻鼓,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殿外值守的禁卫统领急促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慌。
非天大的奇冤巨屈,无人敢敲这鼓,尤其是在早朝时分,帝王与众臣皆在的当口,无疑是投下一颗惊雷。
天子需要亲自下堂审问,从无违例。
更何况这是本朝第二次敲响登闻鼓,上一次敲钟人……乃是代相。恐怕此刻顺天府外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全是好事的民众。
萧拂远右眼跳得厉害,还是压住性子,派人通传。
明明他很快就能定下宁知弦的罪责,何人前来搅局,可他偏偏此刻不能有太多别的动作,但愿敲鼓人与此事无关。
鼓声停滞,但余音犹在。
萧拂远有些疲态:“堂下何人。”
宋幼安跪首,素衣素簪,无多坠饰:“民女京城人氏,宋幼安。”
她的腰背挺直,颇有几分前世做官的样子,金殿的砖石将她的衣裙咬出褶皱,双膝和坚石相倚,嵌得更深。
“你有何冤屈。”
“民女为宁知弦而来,”她叩首,恍惚中与前世那个十六岁的身影重合,官服似乎还裹在身上,寒意慢慢侵袭,“民女要状告兵部侍郎霍翀,内阁大学士顾明允——”
宋幼安沉上一口气,仔细思忖用词字句,手心已是大汗淋漓,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怕无法全宁知弦之冤。
“此二人构陷忠良,与呼兰王庭私下相交暗中勾结,欲图织罪名加害镇国公世子宁知弦。”
霍锋脸上的狠戾和得意瞬间凝固,他率先望向父亲,霍翀神色依旧,看不出半分变化。
父亲自然不会留下把柄,霍锋松口气,可心口上突然落了块石头,半分下不去,令他坠得慌。
还有,今日大学士为何告假,明明说好了今日一起发难。
林寒衣等被压制的臣子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林寒衣举起笏板:“臣请圣上调查清楚,还宁知弦一个公道,不能叫他平白受诬。”
属此一派的臣子纷纷附和。
“请陛下三思,不要轻下定论。”
萧拂远内心被狂躁取代,他不甘心自己的计划突然被人打断:“你有什么证据。”
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这不是上次宁纤筠偶遇的医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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