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应当是朝堂中人,叶无言有印象,却记不清是谁。
“大人,外面安全了,陛下命我接您回宫……”他依旧在诱导。
叶无言自己都不知道苏玄煜是生是死,这人如何得知的?何况苏玄煜那厮若是知道自己逃出宫,一定会亲自过来逮他。
叶无言的腿都麻木了,只听外面又传来翻腾竹筐的声响,脚步窸窸窣窣靠近。
他的一颗心悬在刀下,静静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刻。
没一会,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神官已经抓住,速去府邸避难吧,苏氏的人越来越多,切莫外出走动。”
是童清。
那人恭敬道:“是。”
叶无言犹疑,借缝隙看到二人谈话,直至那人走后,童清竟开始慢慢靠近竹筐。
童清在竹筐前站定,不动不响。
叶无言揣着明白装糊涂。
到最后,一只强硬有力的手攥住叶无言的手腕,将他拎出竹筐。
因着惯性,在叶无言双腿发颤,马上脸朝下跌倒时,童清极其自然地揽起叶无言的腰身。
童清的食指将一颗药丸推入叶无言的嘴里,捏着叶无言的下颌,静静看他:“抓住你了。”
叶无言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意识宛如漂在起起伏伏的深海,抓不住根本。
童清把他带回了青苔巷深处的小院,将他抱到铺满软垫的木椅上,确认照料精细后,方才喂了他一口水。
叶无言迷茫转醒,但他四肢发麻,动弹不得,甚至连心脏都仿佛住在会放电的隔间。
童清用食指和中指缓缓抬起叶无言的下巴,温声问:“无言,你喜欢苏玄煜?”
叶无言眼前闪过苏玄煜的脸,愣了片刻:“我不懂什么是喜欢。”
童清轻笑,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平静:“无言,你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叶无言像是重新回到二人交好的时刻,半是得意地笑:“第一次在御书房时,你望向主位的眼神不对。”
童清释怀地坐在叶无言身旁,打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信苏氏?这不合你性子,怎么就不能给你的‘兄长’一次机会。”
叶无言仿佛陷入回忆,只道:“他知道我的秘密。”
童清坦白心底的欲念:“我也想要知道你的秘密,这样,能够爱你的人能否是我?”
叶无言无辜地数落:“泣浊兄啊,你骗我出宫,给我下药,还说你爱我?难不成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你?”
童清无奈:“我总归是要死的,与其死在其他人手中,不如利用我的死,逼你记一辈子。”
“为什么逼我记恨你?”叶无言因为被下了毒,思绪流转不动,脱口而出的话掺了大半真心,“泣浊兄,我从未怪过你。”
叶无言回想往事,眼珠温润几分:“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可你谋反、杀民,死在你手下的魂灵无数,便不可能了。”
“仅仅是朋友触动不了你的真心。”童清肯定道。
童清垂眼看他:“爱一个人,就要死在他的怀里,就像我父亲,他死在了爱人的山河里。”
“所以我要亲自称帝,把你从他手中抢过来。可签文不偏我,上天也帮着苏玄煜。”
叶无言察觉到一丝不妙,童清的状态不再能用一个“疯”字概括:“你想做什么?”
童清温柔地微笑,俯身后偌大的阴影笼络叶无言瘫软的身躯。
童清将外衣覆在叶无言身前,似乎是怕血气脏了他:“我想教你杀了我。”
叶无言偏过脸不再看他,低骂道:“疯子。”
童清冷硬地掰着叶无言的脸,这仿佛是他一辈子最轻松的时刻,乐道:“无言,现在知道怕我了?”
“这应当是你第一次怕我。以前你那不怕死的模样,合该改改。不得不承认,他苏玄煜能做到继续爱你……”
“我嫉妒得很。”
叶无言闭上眼。
童清轻笑,逗他:“你慌什么?让兄长再看看,令我心意迷乱的,多么漂亮的神仙。”
叶无言一字一顿警告:“童清……”
童清半俯身在叶无言身前,认真看着他:“叶无言,童清二字不难记,我要你记一辈子。切莫再勾走他人心肝,化作厉鬼我也会醋的。”
童清:“今日兄长教你一课。”
口口声声说是兄长,童清眼里不少半分偏执与灼火。
叶无言忽的感受到一股强硬的力气,握紧他的手。
叶无言浑身使不上力,睁着眼睛看到闪着银光的利刃刺入对方身体中。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层层阻隔,随着血洞喷涌,对方开始逐步丧失生命的鲜活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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