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突然道:你喊他们什么?‘那几个人’?
小弟子面露尴尬,不情不愿也只能被迫改口那些师兄。
温灼看向人群,视线不经意扫过那几个曾怀疑过谢无言,正满脸心虚的弟子。
怀疑归怀疑,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该忘的,若是真的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该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前辈不是吗?
话里的意思也挺直接:他们是一群年纪轻的弟子,真有线索或想法就该先告诉前辈,而不是偷摸着躲在哪个角落里嚼舌根。
小弟子听到身后低低的笑声,顿时一股气血涌上脸颊,满眼写着不甘:我也就是随口猜猜又没真的说是他干的,师兄何必当真。
何必当真?谢无言听闻此言也不禁心中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小弟子气恼地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尖刺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倏地一顿,转头就与温灼对上视线。后者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厉表情,令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今后的日子,怎么想都不会好过
谢无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这一出插曲,转身走近夜游船,回眸道:就如温少爷所说,犯人应当是对夜游船不甚了解的人,并且破坏夜游船的行为也很可能与合欢宗之行有关,如果单从动机讲,黎琛才是那个最该被排除嫌疑的人你们也看到了,他与我并非日夜都同行,如果他不愿与我同去合欢宗,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失踪不见,当然,他就算直说,我也不会逼他。
四周沉默了片刻,便传来低声附和的话语声。显然大部分人也知道,黎琛仅仅因为不愿去合欢宗,就破坏所有夜游船,这听上去既愚蠢又说不通。
只是谣言散播的时候,他们一听说是那个玲珑门门主的儿子,便会下意识地将所有罪名和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还心以为理所当然。
还有。谢无言扫了一眼夜游船船身的巨大缺口,要将所有夜游船都破坏一遍,消耗的灵力相当大,灵脉因此亏空也不奇怪。如果真是黎琛所为,他过几日出发去合欢宗时一定会暴露马脚,就算他那时不现身,我现在靠师徒契也能得知他的方位,他再怎么逃都是徒劳他是我的徒弟,就算称不上正人君子,也绝非你口中的蠢货。
你!那弟子已经气得两耳冒火了,迫于温灼那边的压力,他勉强用了尊称,却还是不太客气,既然师兄你可以找到黎少爷的下落,何不现在就催动师徒契,叫他过来看看?
温灼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谢无言却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之前他一直没有用过师徒契,是因为魂魄太弱,契约又深入其中,一旦催动就会进一步摧残本就脆弱的魂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两片魂魄已经融合,也就是说,他或许可以尝试催动师徒契。
在温灼拦在他面前,与那弟子对峙的时候,谢无言已经不知不觉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并轻轻抽出了一截银亮银亮的刀刃,他直接将手伸过去,毫不犹豫割开了指腹
他攥紧的拳头里,慢慢向外渗出鲜红色的血珠,滴答一声落在了地上。
血珠渗入泥土。
扩散,吸收。
一瞬间,不可思议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灌入了他的识海之中,像是透过鸟儿的眼睛,穿过或熟悉或陌生的土地,刹那间便让谢无言找到了黎琛所在的位置。
然而,他所看见的景象,却令自己迟滞了一刻。
为什么。
为什么他所认识的那个黎琛,正在追杀镇海山庄的弟子?
谢无言默然一刻,抬头看了一眼无声对峙的小弟子与温灼,前者就是个愣头青,怎么说都不服气,温灼也碍于身份,当着众位新弟子的面,不方便对他下惩罚,恐怕这样下去,还要拖很长时间。
可谢无言已经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深深皱起眉,用带血的掌心捂住嘴,佯装出不适的样子:我试过了,只是魂魄还受着伤,恐怕暂时无法催动师徒契。
谢无言原本肤色便比常人白皙很多,在那指缝里的鲜血的对比下,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当真像个虚弱无力,魂魄受损的可怜人。
那小弟子原本还嚣张得不行,见谢无言吐血,顿时傻眼地呆站在原地,怎么都笑不出来。他仔细想了想,更觉得满头冒冷汗。
他与黎琛有矛盾,好歹在现在,镇海山庄还能护着他,可是谢家呢?谢家和他们庄主的关系听说是相当不错的,要是谢无言因为他的缘故而有了什么闪失
小弟子只想把半柱香前的自己狠狠抽十个耳光。
他是疯了才敢招惹谢家!
周围有弟子想上前搀扶他,却被谢无言干脆利落地推开。温灼略带复杂的目光看了谢无言好几眼,脸上的担忧微妙地变化了一些。
谢无言猜他看出自己是在装病,可是事情已经容不得多耽误了。
好在温灼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同辈他替谢无言支退了那些闲来围观的人群,并命人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弟子带回去领罚。
终于到了可以离开,也必须离开的时候了。
谢无言刚想向温灼道谢告别,却被他微笑着拦下:谢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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