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顿饭,阮进玉就得了皇帝之许前往那天牢。皇帝也跟着一道来了。
天牢守备森严,但因身侧之人是帝王,便一路无阻,哪里都去得。
这阴湿湿的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尽管和上次不同,但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
浓重的血腥和潮湿的浊气弥漫进他的口腔,比上次还要难受。
身前之人往旁睨了眼,往他身侧靠了一分,让他更贴近自己。皇帝身上的气味,总让他不知如何描述的...舒服。
阮进玉埋着头跟他身后往前走,几乎是路都不用看。
一直到最里头,前面转角的牢房里,压的就是沈都督。
阮进玉至此停了步子,张着眼望着身侧的人,意欲明显,他不想让他跟着进去。
皇帝便又不乐意了,眼瞅着当下就要翻脸将人拽走。
这种事他当真做得出来。
阮进玉连忙压下他的手,双目诚恳,“信我一信呢?陛下。”
他的想法很是简单,有事便要解决,总不能真将人拖死在这。
但皇帝这人偏执,阮进玉轻易一言就仿若是毒药,让人碰都不敢碰。
阮进玉轻吁一声,唇张开来,眸子转了转,他声音还是轻的,诱他开口:“说话。”
皇帝绷着脸,气儿像是哼一声出来的,“他是个野性子,叫我如何能放你一人进去?”
听到这话,阮进玉有些好笑,心想再野能有你野。何况沈长郎此人在他面前还真不会轻易逾矩。
这话当然不能和皇帝讲,自打沈长郎对他心不正这话从皇帝口中听来,阮进玉总有些心头发虚,是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阮进玉笑了笑:“那你信我不信?”
最终,狱守将门打开,阮进玉一人进来。
沈长郎想过万种可能,独独没有料到此刻竟是阮进玉一人前来。他猛地从地上起身过来,往人身前一站,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多定了一下在他的侧颈处。
“你为何能来?”
“你求他了?”
他低吼一声,“阮进玉!说话!”
阮进玉至此时刻才明白,在沈惜嫁去周府之后沈长郎就仿若已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顾了。
甚至是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来,也半分不悔不改,闷着头就是冲。为了——他......
阮进玉双目半分不闪躲,直道道的遂他这目光迎上来,“你动什么怒?”
沈长郎听到他的声音,才终是平缓些来,胸膛仍旧起伏,闷了半晌才出口,对他挤出几个字,低压压的,“阮进玉,我是个男人。”
这话阮进玉还真没听懂,心想正因为他是个男人,自己也是个男人啊!
沈长郎这人性格刚烈,脾气上来以往都口不择言,如今对他是真的半分不知怎得说话,弱也不好,刚也不能。
只见着面前这人好似并不觉事情多严重,沈长郎一口牙咬碎了都只敢往肚子里咽不敢往外吐半点气。
阮进玉还是选择直奔来意,“你去和皇帝请旨,卸任京中官职,迁去边郡。”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已经容不下他,他若继续留在上京,怕是不得善终。
阮进玉亦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如今他尚且能在皇帝那说上一句话,再往后说不上了呢?
他的心他自己都藏不下去。
总之,对于沈长郎来说,这是最好的。
沈都督,其实原本就不该是京中官,“都督”之名是地方统辖一方的官职统帅。他是武将出身。只是当年武安王有意将他留在上京,承秋帝承了他的意。后面把沈长郎调进皇宫禁军,也是个统帅之位,那都督的名号就干脆没改,这么叫了下去。
若是没有武安王之先、承秋帝之意,沈长郎如今便是个地方营兵里头的高官。总不会在皇宫这种地方的。
一名武将不说要扬名万里,总不会想至此埋没的。
可沈长郎也是个犟的不行的。
“官职我不要,他若要我命也叫他拿去就是!”他头也不偏,回他:“阮进玉,我早先就叫你走你偏不听,如今又管我作甚!”
“我不知道你此番又做了什么。但你莫要忘了,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阮进玉很是无奈,对他的怒气也只能接受不能泯灭,“我同你好好讲,你......”
“我也在好好同你讲!”他话没说完,被沈长郎打断,“你到此还不知道你表妹为何会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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