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么讨厌我。”
鹤来用手揩去丢人的眼泪。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不要再和你绑定契约。”
“你不和我绑定契约,不是因为你讨厌我,”陈竹年冷声说,“而是因为你更想和别的alpha建立关系。”
鹤来看着他:“我的契约权在谁的手上,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我迷住,”他声音哽咽,“你……我问过你两次,喜不喜欢我,你都……”
“现在你却那么在意我的契约权在谁手上,”鹤来又一次问他,“我的契约权,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经历过一次糟糕的暗恋,被程序控制,无可救药地喜欢陈竹年这样冷漠的人,在付出了所有真心后,得到的只是对方无情的回答。
再次见面,他像个笨蛋一样被对方看透身份,又一次,反应和情绪都由陈竹年控制。
甚至鹤来希望陈竹年把他当作陌生仿生人,只是出于兴趣想要他的契约权。
也好过他重复经历五年前的生活,又一次喜欢陈竹年,又一次被拒绝。
伴侣型仿生人的感情是很不值钱,只要契约权绑定,谁都可以喜欢。
但他也有自我意识。
他不知道陈竹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曾经占有过的仿生人不可以被他人占有,还是单纯想再折磨他一年。
用感情,用身体。
无论如何。
鹤来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单恋陈竹年了。
鹤来忍住不让眼泪掉下。
于是他说。
“如果你还要买我的契约权。”
“我就恨你一辈子。”
陈竹年没说话。
他侧过脸。
从鹤来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陈竹年一道紧绷的下颌线。
随后感觉手腕被人紧紧拽住。
鹤来知道,如果陈竹年想要,他很轻易就会被陈竹年拉进怀里。
再被标记。
他没办法抵抗。
omega对alpha的臣服就像草食动物对肉食动物天生的恐惧。
鹤来眼眶红着。
说:“浴袍只剩这么一件,我的衣服已经被你弄坏,你再扯,我等会儿只有光着出去。”
其实现状远没有这么严重,陈竹年只需要动动念头,就会有人准备一衣柜的新衣服给鹤来。
完美贴合鹤来尺寸的衣服应该是很多的。
过去五年,陈竹年每去到某个新地方,就会习惯性给鹤来定做衣服。
仿生人曾在他怀里呢喃过一句,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给他买各种装饰。
彼时陈竹年还说不清到底喜不喜欢。
他只是觉得。
是不是在衣柜里塞满鹤来的衣服,家里就不会那么空旷,那么冷清又让人难以承受。
是不是能让他产生一瞬间鹤来没死的幻觉。
陈竹年这样熬了五年,没想到衣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握住鹤来手腕的力道逐渐放松。
陈竹年缓缓把手放下。
同时。
浴室智能锁被解开。
陈竹年起身,没看鹤来的眼眸,他极为平常地给鹤来整理好浴袍,再将发尾剩余的冰冷水珠抹去。
动作轻柔地仿佛两人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从未吵过架。
前提是忽略陈竹年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爽,整个人像站在瓢泼大雨中淋了半小时雨的落魄。
腰带再次系好。
陈竹年只说:“你把耳钉给我。”
鹤来干脆地取下耳钉。
他仰头:“是你戴在我耳朵上的。我没要你的耳钉。”
陈竹年说:“我知道。”
他才缓缓抬起眼眸,看着鹤来,说:“一直都是我在强迫你。”
“对吗。”
“我给你的一切,其实你都不想要。”
“对吗。”
鹤来有霎那间的呆愣。
他很快地抿了下唇,视线移开。
脑内终端不断提醒他拍卖即将开始。
他好像想说些什么。
陈竹年眼睫往上。
他安静地等待。
等来的却是鹤来的沉默。
陈竹年下颌抵在鹤来发顶。
说:“对不起。”
最后,鹤来只是将耳钉放在洗手台上。
没再说一句话。
omega的气息逐渐消散。
不知陈竹年独自一人在浴缸里坐了多久,直到最后浴缸里的水冷得刺骨。
他将耳钉扣在耳骨上,让最大档位电流一次次刺激自己的神经。
用这种方法压抑情绪,对身体百害无一利,然而这是当下唯一能控制他情绪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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