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不想让人发现?”
“只是喊个名字而已,就这么紧张。四方境里一起做过的事,还不止吧,若是被发现……”
看着兰徵浮出些粉红的脸,他一顿,话音里掺进了丝缕凉意。
“我们的关系,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黑眸视线定在被质问的人身上,不愿意放过一点神情变化。
兰徴刚虽然确实紧张了一瞬,但更多是在担心小谢会不会听到有关魔族的事,现在看见他还如此精力旺盛计较小事,那看来是没听见了。
于是他慢慢道,“这藏住了也是对你好。若是被人知道你和师尊行不轨之事,我被戳脊梁骨倒没什么,你这么傲气,定会受不了的,况且还这么年轻……”
说得像是句句为人好,却是句句不得人心。
但谢妄少见没跟他呛声,只是又拿那黑眸子望着他,“为什么你没什么?为什么只说我的以后?你这些都说得什么话?净挑我不爱听的讲,你故意的?”
他五官本就立体,此刻压下眉,看上去整个人攻击性很强。
“是不是因为你要飞升了兰徴?飞升、要走了,就可以否认这上不得台面的关系了?你这么以为?”
因为情绪的起伏,他呼吸都变重了,仿佛怨气滔天,仿佛此刻兰徵敢点一下头,他就会夺门而出,立刻把这事宣告得人尽皆知。
嗡嗡嗡——话题又绕回来了,兰徴知道过不去这事了,无奈解释,“小谢,我从来没有想否认什么。我得赐凤凰神脉,本就是该飞升的,拖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十年前才找到萧遥。”
他讲完,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回话,抬眼,却见那双幽幽鬼火般闪烁的眸子,好似愈发黑沉。
两人之间,好像只有沉默。
谢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挽留。闹一闹,吵一吵?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就像从小到大每一次。
他不顺心了,便这样做,兰徴或许嘴上还会念叨几句,但到了最后又都会由着他。
再没有人这样对他。他变本加厉,换来的不是谩骂不是斥责不是厌恶,却是一次次包容与轻轻的、宽恕。
若他不是外来的魂,真是无知孩童,就这么被兰徴养大,现在怕是歹毒恶劣地无法无天。
事实上,他现在也就想这么恶劣。恶劣地让兰徴不要走。恶劣地留住他,困住他。
就像两人还在石室里那样,沉重的锁链套住雪白的脖颈,手脚还都要捆起来,最后把他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即便这样,他知道,兰徴不会怪他。也不会杀他。只是会像刚刚说的那样,该飞升时,他还是会飞升。
兰徴抛弃他,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他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用往后退一步。
谢妄便永远无法迈过那道叫做差距的天堑。
但兰徴离开的话,就真的,再没有人那样对他。
怎么办?
掉下去。掉到那天堑里去。兰徴会来救他。
他想这么做。一定能捆住兰徵。
只是……不该。他知道。
所以他只是轻声,“但我现在……只有金丹修为……怎么办……”
不靠任何外物,拼尽全力一击,只有金丹修为。
兰徴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忽然眼眶有点发酸。
但他是师尊,不应该现在这种时候比自己徒弟还脆弱。
他只能不断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小谢,得道升仙者万寿无疆,我们……总会再相遇。就、就像沧冥宗那天命阵不也昭示了我们二人的缘分……”
“那不是真正的。”谢妄垂眸,向来沉静的眼眸此刻有些颤动,语气尽是不甘,“是我争来的。发疯踢那一脚。我争,才能攀得上你。”
兰徵一下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谢妄的话还没完,声音慢慢沉淀下来。
“所以这一回,兰徵,这一回我也要争、要搏。你等着我,很快,很快,我会追上你,我也会飞升,到了上界我去找你,你,你记得……我、等我,你要记得,不准忘了我……”
面前的人从一开始的坚决,渐渐有些语无伦次,低着头,他看见自己的伤口,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喃喃。
兰徵听着,没有出声,直到最后,眼眶酸涩地还是没能撑住,被浮上的雾气一点点湿润,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欠了小谢什么。
于是上前一步,微微踮脚,第一次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将唇送上。
几乎是贴上那片冰凉的薄唇刹那,粗粝的掌心便按在了他后脖颈,大力、彻底,厮磨。
不管身在何处,两人亲地忘乎所以,良久,才分开。
兰徴低低地喘息,话断断续续也要说完,
“缘是真的……我会等下去,会一直、一直……”
谢妄垂下头,又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强硬,“你必须等我。”
就在他不由分说拉着兰徴,就要赶回四方境,兰徴急急止住脚步,道,“我、我有东西给你。”
他见小谢这着急样,怕回到四方境就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了,又想早些交代,以免之后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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