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掀起, 她还没来得及给卫修容见礼, 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影, 唬得张贵仪身子猛地一颤。
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她身上。
“妾身给娘娘请安。”张贵仪不敢有半句抱怨, 顺势蹲身行礼。
书案后,卫修容没急着叫起, 抬起眸子, 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过。
眼前低眉顺目的宫装女子, 看似柔弱无害,任由自己驱使,为自己筹谋划策, 似乎很是忠心。
昨日以前,卫修容对她还都算信任。
可正如薛姈所说,太“巧合”了不是吗?
张贵仪见卫修容迟迟不叫自己起身,心中暗道不妙。直到她双腿发酸, 快要支撑不住时,耳边才传来一声冷淡的女声。
“平身。”
张贵仪小心翼翼的起身。
“是妾身无能,未能替娘娘分忧。”在卫修容问责之前,她识趣地先认错。
卫修容眸光微闪,淡淡道:“坐吧。”
张贵仪心中稍松,小心翼翼的踏过地上的纸团,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昨日在御花园中怎么没见你?”卫修容突然问道。
张贵仪一愣,本以为卫修容盛怒之下不会留意到自己,有些支吾:“妾身小日子到了,身上有些不适,就直接回了庆春宫。”
卫修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也并未深究。
“妾身没想到,瑜昭仪竟去请了皇上来,仗着肚子里的皇嗣,故意撺掇皇上给您难堪。”张贵仪急于转移话题,同仇敌忾道:“平日里瞧着瑜昭仪还算是个柔善的,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先不说这胎是男是女,还未生下来就这样张狂,若诞下健康的皇子,只怕更要得意了。”
特意加重的“健康”二字引人浮想联翩。
如今皇上膝下虽有三个皇子,也就二皇子是个健壮结实的,比照先帝来看,称得上子嗣稀薄,所以皇上才这样看重瑜昭仪这胎。
她一面说着薛姈的坏话,一面观察卫修容的神色。
从始至终卫修容神色沉冷,一时间无法判断卫修容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依你看,本宫该如何破局?”过了好一会儿,卫修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张贵仪假意道:“回娘娘的话,妾身瞧着,您该先避她的锋芒,与她交好。哪怕她曾经只是宫女,怀着皇嗣也金贵起来。”
“即便她如陈充仪一般薄命,可定北侯府还有薛妃在宫中,这孩子还要抱给薛妃养。”
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叹道:“薛妃倒是命好起来了。”
无论是薛妃还是瑜昭仪,都足以刺激到自家娘娘。
在旁服侍的荷香和纤云听在耳中,心惊肉跳地看向了卫修容。
果然卫修容听罢勃然大怒,抬手将握着的笔丢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笔擦着张贵仪的脸颊飞过,很快摔到了地上。
张贵仪心头暗喜,顾不得自己,先起身宽慰卫修容。
“您别生气,当务之急是先把皇上交代的事应付过去。瑜昭仪虽得宠,在宫里也无甚根基,你不能明面上针对她,暗地里再想法子就是了。”
她引导到这一步,卫修容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先下去,本宫还要再想想。”
***
天子亲自出面平息后宫争端,众人纵是有再多心思,也只得暂且按捺下来。
宫中平静地宛若幽潭,王皇后也松了口气,她能分出心神操办寿宴的事,这次依然带上了德妃当帮手。
四月初六,天子寿辰。
午后,琢玉宫中静悄悄的,窗外的清雅的花香卷入微醺的暖风,送入殿中。
薛姈睡眼惺忪的起身,换上了针工局赶制的新衣。
绣棠过来服侍她梳头,一面拿起珠钗往云鬓上佩戴,一面道:“幸而皇上的寿辰到了,咱们也能清静一日。”
薛姈弯了弯唇角,算是默认。
自从那日御花园的事情后,后宫众人看出了风向,往琢玉宫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除了跟她交好的人,位份低的宫妃也借着恭贺迁宫的名义来送上贺礼,不仅是想跟她拉近关系,还存了在此处偶遇皇上的心思。
近来皇上少进后宫,除了来看薛姈,也只去过舒妃和苏容华宫中。
在外人看来,两人都跟瑜昭仪交好,如今她有了身孕不能侍寝,自然是把恩宠分给自己人。
等收拾妥当,薛姈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端详了片刻,眼看窗外暮色渐浓,温声道:“咱们早些过去,路上也安静些。”
照旧是留下绮霞看家,绣棠带着两个二等宫女并小安子随她一起出门前往绘芳殿。
天子生辰这日,午宴是国宴,朝臣和宗室一同替天子祝寿。晚宴则是家宴,只有后宫妃嫔和皇子们参加。
等薛姈一行到时,高位们来得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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