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你理理我。”
但终究没有人可以回应他。
他眼前只剩下了红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那是他终成大业的一天,百官朝拜,八方来贺。
那天,他失去了他的爱人,此后余生数年,他再也无法得到一个拥抱。
……
崔肆归突然睁开眼,坐起身,呼吸急促,耳鸣依然不停。
外面天已有暗色,阿祝进来时刚好见到崔肆归醒来。
见崔肆归满头大汗,神色恍惚,阿祝递过去一张帕子,轻声唤道:“殿下,可是梦魇了?”
梦魇?
是梦吗?
崔肆归逐渐平静下来,想起晌午时刚到了行宫,用完午膳察觉困意,于是去睡了一会儿直到现在。
他开口问道:“沈大人呢?”
阿祝道:“应该在议事厅里。殿下,晚宴要开始了,您该换衣服过去了。”
崔肆归掀开被褥,起身迅速洗漱穿戴好,就要去议事厅。
但没成功进去。
他只是一个皇帝厌恶的皇子,在外人眼里,别说实权,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他母妃留下来的忠心耿耿的太监。
就连舅舅狄将军,也因为种种原因与他生分,这么多年也未曾问过。
议事厅的守卫自然是不会放他进去。
他只是想要见沈原殷一面。
但他运气好,恰巧简然要进去送药,他抓住人,问道:“沈大人何时出来?”
自家大人对崔肆归的态度时好时坏,但综合来讲,应该是对崔肆归是特殊的,因此简然回复道:“里面各位大人在讨论与云常国谈判一事,已经许久了,或许快了。”
简然道:“丞相议完事会直接回院子换装,四殿下若有事可以回去等着丞相。”
崔肆归点点头。
他垂眸在简然手上的托盘,药碗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苦味。
他掏出糖,放在托盘上。
崔肆归看着简然进去,随后门被关上。
是梦吗,可是梦为何会如此真实?
真实到他就像是经历过这些事情,只是又忘记了。
从梦中醒来,那种失去所爱之人刻苦铭心的痛苦,和遭受重大打击的恍惚,直到此时此刻,都未曾消失。
他清楚记得那个拥抱,记得发丝的清香。
他也清楚记得惨白的脸色,记得满地的血液。
崔肆归搬了个小凳子守在院门口,直到看见沈原殷从远处走来,那股情绪才成功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急促地走到沈原殷面前。
可真到面前时,看着沈原殷那张有生气的脸颊,又不知道说什么。
阿祝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丞相大人能掐着点儿过去,可四殿下若掐着点儿去,怕是会被其他人冷嘲热讽得更厉害,本来宫中日子就不好过。
沈原殷没管崔肆归想干什么,暼了一眼就错过他。
崔肆归跟着沈原殷进了屋,下人正帮沈原殷换外衫。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桌上的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是长方体形,没有盖子,里面放着数颗糖,是崔肆归给他的那种。
崔肆归问道:“你没吃过?”
沈原殷合拢大衣,接过简然新换的汤婆子。
沈原殷随口道:“怕你下毒。”
或许是才做的噩梦,崔肆归反应很大,反问道:“我怎么会给你下毒?”
等到他们一行人抵达宴会时,只剩下他们和皇帝的空位了。
丞相与四皇子的位置分开,中间隔了许多人,崔肆归不舍分开,但还是去了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儿,皇帝就带着安贵人等人来了。
安贵人有一位年仅五岁的小皇子,被皇帝开恩由她自己抚养。
她是唱戏出身,在一次表演后被皇帝看中,进了宫一直宠幸到现在。
此次行程皇帝就只带了安贵人和庄妃两位。
庄妃落座在皇帝左下方,身旁跟着她的小女儿乐喜公主。
她还有一个大儿子,便是三皇子崔华温。
庄妃已经不年轻了,但依然保养的好,在宫中生活了数年,早已对皇帝不再爱慕,只一心想要帮自己儿子得到太子之位。
因此看见上位恩恩爱爱的皇帝和安贵人,也只是毫不在意。
众人行礼后,皇帝道:“老三在野外猎得了一匹鹿,今日邀各位一起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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