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叶霁在他脸上捏了捏,颜色就是一变,探他额头,“你怎么这么烫?”
他从刚才就发现李沉璧眼圈薄红,眼中神光散淡,说话的语速也慢吞吞的。还以为是李沉璧日夜守他,休息不足的缘故,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又发烧了。
维系住“境”的存在,其实是需要大量精力的。
李沉璧又是为他输送灵力,又要维持境象,熬了这么多天,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李沉璧从小娇气,最爱叫苦叫疼,可真累到了极点,却反而一句也不提了。
叶霁心疼不已:“是师兄没顾上你。”
他扣紧李沉璧的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李沉璧的迷离之色顿时一扫而空,扶稳他,不容置疑道:“师兄,我们得出去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头顶就接连有巨石滚落,声响犹如雷鸣。
一块巨石訇然砸在头顶缝隙,将天空星辰完全遮住。
李沉璧将落下的碎石一一挡开,牵住叶霁的手:“这里怕是要塌了,跟我走。”
这里是一处小洞天,李沉璧当时带他进来,走的是一条黑暗崎岖的小道,出口藏在两片石壁的夹角。
李沉璧先从那个夹角里跳下去,落在一片看不见的石台上,在黑暗里朝他伸出手。
叶霁悄悄摸了摸肩伤,便跳落而下。李沉璧稳稳接住,抱着他往前疾走。
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像在一个溶洞中。叶霁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回响:“沉璧,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李沉璧迟疑了一下:“师兄走得了?”
叶霁道:“我力气已恢复了七八成,走路不成问题。”
见李沉璧依旧不太愿意,他温声哄道:“外面说不定很危险,师兄用不了灵力,正需要你来保护。你还在发烧,就当为了师兄省些力气,好不好?”
他双脚一落地,就觉得地面十分湿滑。
李沉璧紧牵着他的手,在掌心托起一个光明符咒,照亮周围。
李沉璧走得极慢,每一步先探好,再领着他踩下去。
这条路逼仄曲折,有的地方只容得下一个脚掌,还需要不断低俯身体或是攀爬跳跃。叶霁一边走一边想,也真难为沉璧带我进来。
他一直想找李沉璧搭话,但后者却一改常态,专心走路,最多简单应上一句,就不再接腔。
两人一路沉默,叶霁渐渐感到脚步沉重,坠了铅块似的,十分不适应。他都有些怀念身轻如燕的时候了,但要恢复到修为的巅峰,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无论这条路有多长、多难走,他知道有一个人是一定会陪他走下去的。
就像他们此刻脚下的路,李沉璧紧抓着他的手,没有一刻松开。
他们时而向上,时而折下,路面渐渐平整,视线也稍稍明亮,出口就在不远。
李沉璧忽然开口了:“有些事情,一直很想问问师兄。”
叶霁道:“你问。”
“师兄身上的伤,”李沉璧慢吞吞地问,“究竟是谁干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住。
李沉璧转过脸来,眼睛里毫无柔和之色。他掌中光芒跃动,映照出绝色面容上的冰霜严峻。
叶霁心道,终于问了。但该怎么回答?说出是宁知夜,同时就要说出宁知夜迫害自己的理由,那理由绝对会让李沉璧勃然大怒。
这孩子现在的精神和身体都颇为糟糕,叶霁虽不打算瞒着他,其中的措辞,却有必要好好想一想。
“师兄就算不说,我心里也有几分数。”
李沉璧道:“我醒来之后,你、凌泛月,还有那个姓宁的都不见了,我问了玉山宫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猜你们一定在一起,且遇到了什么事。凌泛月虽然又蠢又跋扈,对师兄却并不太差,他应当不会伤害师兄。”
叶霁勉强笑笑:“这话你可千万别当他面说。”
“师兄身上的伤绝非寻常,若不是有人故意用了残酷的手段,不至于造成这样的结果。”
李沉璧的牙齿,在一片寂静中咯咯碰撞,声音却尽力维系着平稳:“宁知夜这个人,身上怨气太重,我一见他就觉得不舒服。他看师兄时,眼神也不对劲。凌泛月盯着你看,我只想把他打一顿,可这个人盯着你时,我却很想…把他杀死。”
“我们在山隙里的那天,趁我睡着,把师兄叫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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