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陆葆真念,尉窈书写,尉茂警觉周围,他防备着上次觊觎窈窈的那人再出现,天道轮回的是,这一世尉窈家越顺,宗隐家就越倒霉。
洛水北岸有个崇虚寺。
此寺在迁京的初始就建了,建寺的原因是当地百姓总在睡觉时听到怪声、见到鬼影,为了安抚百姓,官府才允许在此地营造了崇虚寺。
宗隐的母亲浑渔娘今日来祈愿拜佛,抽了个下下签后崩溃大哭,殿外的扫地僧人道句“慈悲”,搀扶着浑渔娘到树下凉荫地,劝道:“人生万般难,很快会过去这一坎的。”
浑渔娘这几天悲伤坏了,泪眼中把这个僧人当成了下凡神仙,告知自家的苦难:“我的长子想求娶一女郎,提了两回亲,对方都不答应,我儿就一病不起,连药都喂不进了,呜——我可怜的儿啊——”
僧人道:“我闻听有人家提亲提了六次的,终于能全了心愿。”
浑渔娘摇头:“神仙不知,那女郎是才从平城搬来洛阳的,我不知她现在住哪,如何再去提亲?”
僧人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浑渔娘瞧出来了,慌忙乞求:“神仙有办法为我儿解除厄难吗?神仙啊,救救我一家吧!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愿做!”
僧人:“此法虽有用,但是要挪我玄门气运。罢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随我来。”
他带浑渔娘穿过一道院,来到一口井边,说道:“此井镇压着一头妖兽,施主告知妖兽那位女郎的所有事,再向井中施功德钱,待妖兽被功德感动,便会告诉施主往哪个方向寻女郎。”
“啊?可我今日没带多少钱,明日、不,我这就返家,傍晚前过来行吗?”
僧人摇头:“凡人只有一次机缘。何谓机缘?撞上之时便是。”
“那怎么办?”
“唉,今日真是为难我,这样吧,施主可向过路这里的第一位赤足僧借功德钱,如果等到日落,无赤足僧过路,那便是施主与妖兽井无机缘。我还要去前院扫地,施主耐心等待。”
病急乱投医,加之长久的迷信神佛,浑渔娘根本没往骗子方面想,她如愿“等”到了赤足僧,稀里糊涂在借契上摁了手印,并且让人抄去了身份竹牌上的家人情况。
浑渔娘往井里扔了足足两万钱,井底终于传出“妖兽”声音:“或在宜年里,或在永和里。”
第206章 梁女官死
浑渔娘一离开,扫地僧和赤足僧皆跑来水井边,一个举止轻浮,一个眼底凶横,都不见了慈悲模样。
这口井其实很浅,底部置有接钱的竹筐,他们放下吊钩,一串串往上钩钱,不好钩的时候,井壁半中间的凹陷处就伸出一只手帮忙扶钩,估算着剩下的重量差不多了,连筐带钱全钩出来。
最后下绳索,把假扮妖兽的癞头僧从凹陷位置拽拉上来。
癞头僧夸赞着自己:“你们素日总数落我喜和市井屠贩吃酒鬼混,哼,那不叫鬼混,叫广结交!刚才我给妇人指的两处地方,便是一屠贩告诉我的,那二里都有姓尉的豪宅,就看妇人敢不敢去找了。”
赤足僧嗤道:“管她呢!反正她在借据上摁有手迹,且她夫君是廷尉署的小吏,敢不还咱们两万钱,就把她夫君名声闹臭!”
扫地僧:“癞头说得有理,不能来十人骗十人,最好是蒙中一、二,圆其心愿,就会有人替咱们圆谎。好了,你俩把铜钱重新穿绳,擦干净钱上的污水,我出寺一趟。”
报德寺西有一“芝芳”花肆,花肆的掌柜在买平城来迁户的消息,姓氏越贵,价越高,浑妇人想寻找的尉姓女郎,正好是平城来的,他凭此又可以赚一次小财。
且说浑渔娘,走回家的一路惴惴不安,她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想到摁下的借钱手迹,浑渔娘宁愿相信这世上有妖,也不愿承认自己犯了蠢。
宗甸已经在家。
他在廷尉署担任低级别的从史吏,得时常跟随官长外出到周围郡县视察杂务,由于长子骤然生重病,宗甸只能以钱贿赂官长,并送礼给另名从史,才能天天归家。
看见妻子的憔悴面容,他长吁短叹:“儿女真是债啊,养他到这么大,还来折腾咱们。”
浑渔娘心虚,扯了个谎问:“夫君知道宜年里、永和里么?我今天去崇虚寺给隐儿祈愿,抽中一个签,签上写得可巧了……想找异乡女,往宜年永和寻。寺里法师解签,说宜年、永和是城中的里名。”
宗甸皱着眉头说:“我知道这两处地,住的都是皇族显贵,不管尉女郎在哪一处,都非我能力可找。”
“找不到也要想办法找!”浑渔娘抚着儿子瘦瘪掉的脸颊,心疼、担虑、怨气,全冲着她一面未见过的尉窈发泄:“越是难娶,我越要为我儿娶!儿啊,你放心,阿母一定帮你找到尉女郎,帮你想办法把她娶进咱家,到时候阿母把墙加筑,加得高高的,让她出不去门,瞧不见外边,只能天天盼你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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