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了这句,他叙回正事:“奚官长让刺史搜查冯太师旧宅的佛堂,看来是笃定能找到这种诅咒人的脏物件。然而冯皇后犯了何事、罪有多重,均不在奚官长职务内,所以奚官长真正的意图……是把佛堂与巫术联系起来,再具体些,是让陛下厌恶假称神鬼的比丘尼!”
最后一句推断,令元志茅塞顿开。“妙啊!这样就算元纯陀能查到胡家在恒州踪迹的破绽,帮僧芝把此事告到任城王那,任城王也会因陛下正厌恶比丘尼,而暂缓僧芝的请求。”
苟主簿:“事情一缓,就给了奚官长和尉官长时间,好想出对付僧芝的周全法子。”
“别给我提尉彝!正事一点儿不干!哼,我算明白尉彝为何把尉茂留在平城了,那厮根本没把幼子当子,往后也别怨幼子不把他当父。”
这时一武吏匆匆过来,呈交书信道:“回刺史,武川镇元镇将有信至。”
是封私信。
元志遣走武吏,拔开信筒,阅览信中内容,不由喜出望外:“哈哈,柔然贵族知道伏图死,相互联合生乱,柔然可汗那盖不知所踪,哈哈。”
苟主簿欣喜之余,对柔然内乱生出长远的忧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问:“刚才在衙门前,我见奚骄也在。莫非上午也查了奚官长的产业?”
“昂,还是崔暹来告的那桩事。他不是说东城的乞儿无赖在四处散播学子尉窈的恶言蜚语么,此事不仅损害尉学子的声名,也有损孔文中和崔学馆的声名。”元志的气恼又涌上,“你看看崔暹,同样是馆长,崔暹把一名学子的荣辱,与学馆荣辱同等重视!可尉学馆的馆长呢,每次都任由流言诋毁他尉学馆的学子,跟瞎了眼、聋了耳一样!”
抱怨完,元志说回话题:“那些无赖一被抓就招出实情,他们是受奚家花坊里一厮役的指使,这名厮役之前是奚鉴长子奚骄的僮仆,犯了错后,被罚到花坊做苦力。关键此奴指使乞儿无赖行事时,想到过这伙人会被抓,便嘱咐被抓时,谎说是尉学馆一名叫曲融的学子指使他们传的种种流言。”
苟主簿也被气笑:“这刁奴,貌似有心计,实则愚蠢,他能以利诱乞儿无赖,当乞儿无赖遇到更有利己身之时,自然毫不犹豫供出他。曲融?这名字我从哪听过,想起来了,朝廷派人来嘉奖新学令时,就是曲融诽谤尉窈,引发了种种不利刺史的议论。”
“若是寻常仆役,打死即可,此仆役,嘿嘿……”
第155章 奴子飞鸣
苟主簿见刺史笑得隐晦,便试探着问:“莫非,是奚官长奸凌婢女所生?”
“粗俗,怎么叫奸凌呢?当年我也是偶然得知奚鉴与妻子源氏不和,他们成婚不久,就一个闹着要休妻,一个闹着要休夫。源氏告到了文明太后那,奚鉴那时年轻气盛啊,在太后跟前叫嚣,说世上即使是讨饭女子、喂猪的女奴,都比源氏要好。”
元志饮盏恒山老道茶,猜测:“估计奴子就是那时候睡出来的。这个奚鉴啊,也不想想,文明太后生起气来连陛下都抽打,还抽打不了他?他不是叫嚣世上女子都比源氏好么,太后就把他调到了神部曹,每天安排事务,不叫他归家。”
讲到这,元志笑到肩膀打颤。“你想想神部曹是什么地方,咱们轻易见不到的女巫,全在那地方。听说奚鉴到了那,被女巫念咒念得整宿整宿做噩梦,白天晚上都穿戴甲胄,因此还得了个诨号‘穿山龟’。”
“哧哧哧——”苟主簿笑到胡须一撅一撅。
“奚鉴就这么犟了不到俩月,熬不住了,向源氏低头道错,夫妻俩貌合神离不到俩月,婢女有孕的事被源氏查了出来。有一天,奚鉴归家,源氏告诉奚鉴,说她把怀孕的婢女卖给胡商了,夫妻俩大打出手,奚鉴又被太后训斥,禁在神部曹做了大半年的穿山龟,等他能归家后,才知道源氏没发卖那名婢女,且婢女生下一子。”
苟主簿叹息道:“唉,源氏该是伤透了心吧。”他知道奚官长的第一任妻子早亡,如今的崔氏是续娶的。
元志:“原本我没想起奚家这桩往事,是东城抓的那些市井无赖交待出,指使他们散布传言的花坊厮役,本是奚骄的僮仆,因为冒犯了贵人才受罚在花坊,等过一段时间,这名厮役不仅会回主家跟前伺候,还会随主家去洛阳。依我对奚骄这小子的了解,他是个对恶者恶,对善者善的,奴仆犯了这么大的错,怎会罚这么轻?”
苟主簿明白了:“应是奚官长对源氏愧疚,便把奴子的生死交由源氏母子,源氏当初没杀那名婢女,之后也不屑杀奴子。奚骄承继其母的傲气,就算奴子犯下重错,奚骄也不会让对方死于己手。”
“嗯,应是如此。不管此奴是不是那名奴子,既被崔暹所告,就饶不了他!”
苟主簿:“奚骄为着此奴专门来府衙,可见咱们猜得没错,还是由我带奚公子去趟地牢吧。”
“也好,你顺便让尉茂来见我。哼,要是尉茂不知情,掌柜敢卖风月秽书?以为起个‘岛夷无根’的骚名,我就不追究了?”
“刺史说得对。小小年纪不学好,骚书千万别还他。”苟主簿留下最要紧的建议,速去找奚骄。
尉茂被武吏带来后院,此地他是第一次来,但见满院栽满兰芷,处处绿叶蓬勃,真是外有四时,内无寒暑。
“见过元刺史。”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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