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只是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他想要回来找我的。”小满攥着那缕白发,说着肯定的话。
“那我们好像差不多。”只要不刻意做表情,贝尔纳鲁都斯实在是拥有着非常得天独厚不让人讨厌的脸,沉在晨曦中的侧脸轮廓奇异地既年轻又古老,历经岁月的庄重和新铸金器般焕然的华美竟能同时集于一体。
他说:“明明答应过,却自顾自的死掉了,又因为对我很好,不能够说他是个恶人。”
“……或许是这样。”小满在他旁边坐下。
“你说你也失去了一个人,可你的手指上没有戒指痕迹。”她顿了顿,发出对她眼里仅有的疏漏之处的质疑。
“为什么一定要有那东西?”龙王偏头看着她。
“因为妈妈手上有。外祖母留给妈妈的戒指可以卖掉,但痕迹还在。就像……”
小满停下来,指尖轻轻捻了捻,好像细软的狐狸耳尖毛发的触感上一刻还残留在那里。
“——那些人也都有。我以为是大人都应该有的。比我们更像样一点。”她试着措辞表达出想法。
并没有留下戒指或者别的哪些印痕的手大力地在小满头上搓了搓,搓得她跟着左右晃晃脑袋。
“其实比你更不像样的大人占大多数。”龙王告诉她,“因为积压下来的一大堆回忆没得寄托,无力保管的脆弱家伙才会找实物来存放它们,免得把它们弄丢。我可是龙族,你的老师会有那么没用的朋友?”
小满抱着脑袋保护自己的头发,这次她不得不在意形象,因为哪怕以对方收敛过的力道,再让他搓几下的话她的头发也只能剪掉了。
对于贝尔纳鲁都斯的话小满听得半懂不懂,并觉得是他的问题。因为老师对她说的话就从没有这么难懂,老师是脑袋正常的施法者,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把真实的意思一藏再藏,弯弯绕绕地借着别的话题感慨他自己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做的?被抛弃之后。”她试着捡回话题的主导权。
“唔。把他想做的事完成。反正做成什么样他都没法再反对了。”龙王干脆地回答。
居然有点道理。
头脑吹着屋顶上的风也好像清醒了一些,小满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想:所以素袂要做的事是什么?
——杀掉芙罗拉城主。
“如果那是要杀掉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小满没去纠结芙罗拉城主是不是坏人的事,而是先去思考可行性。
与此同时她想到夹带在身边不知哪来的那张老师的悬赏令,觉得有点理解施法者们一不小心就弄出平常人眼中的天大事件的原理了。
当一个人不必被财与产所掣肘,还拥有将统治者和平民放在“人”这同等的层级上来审视的力量,那么在最简单的贸易以外,以城镇为形态矗立的上一级“规则”,究竟还能约束其到哪一步呢?
反正连最与世无争的野果树都会被觊觎,只要不闹到被所有势力判断为无法合作的敌对方从而联手围剿的那种地步,悬赏令倒可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威胁了。这一类在课程以外拉萨瑞斯难得说起的无关话题,小满很有印象。
“见到目标,动手,跑掉。”贝尔纳鲁都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想在竞技赛得到名次。”小满看似毫无转折地切换了话题。
大地色的龙瞳近距离盯着她一会儿,龙王问道:“你居然有兴趣变强了,是想让我训练你?”
小满摇摇头:“是用你的眼力来研究每一场的对手。其余的实力差距我会努力追上去。”
“请帮我赢。”
她说。
龙王观察了片刻,从那双蓝眼睛里搜寻到足够分量的坚定之后,才矜持地点点头:
“好吧。我答应了。谁让那家伙给得好处够多。”
小满听到这话,开始担心自家老师到底付出了多少委托费用……即使老师真的很有钱,但身为传统的施法者也非常能花钱,而眼前的贝鲁看上去就非常昂贵,各种意义上的。
殊不知原骞也很担忧。
“这就开始预备刺王杀驾1.0了,她才多大岁数呢……”
把小满哄去吃点东西休息之后,原骞嘀咕着。
[还不是你做的好榜样啊。]副官先生吐槽。
这厮最近经常支走一笔情感值买系统商城里的一个名叫“潜意识会话”的道具,还很有距离感地每次都向原骞报备,虽然从来没说拿去做什么。
考虑到上次他事先一言不发就准备出来的是人设界面里新增的龙族选项,原骞居然还有点期待。
“当时又没想到现在,活着都成问题。”
原骞说到此处才记起早被大卸八块的d-009,那阵子他急着给一号安个悲惨身世和能快速变现的复仇剧情,起码有很大部分原因在于那个正版但索命的破系统来着。
[也是。我好,系统坏。]比正版更全能、服务周到体贴、收费低廉账目清白的副官先生大言不惭地夸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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