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之眉头紧皱，伸手拦住了小厮的靠近。
“可否叫几个丫鬟……”
张淮之的语气带了几分不确定，本想让二老爷叫几个丫鬟来扶梁语慧，转念一想，若是路上一个不小心，丫鬟看清了梁语慧的脸，可就穿帮了。这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罢了，不必了，我来吧。”
于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张淮之伸出手扶着一个“侍从”往前走去。
“三小姐，得罪了。”张淮之压低声音道。
一向雷厉风行的定国公，此刻动作极其温柔，为了迁就这位“侍卫”的步伐，脚步放得极缓。
二老爷惊呆了，心里有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定国公被那些敌国余孽害得这些年都没能娶妻，竟是断了袖，干脆喜欢起男人来了？
二老爷暗暗叫苦，自己刚才还不知轻重地给了这位“侍从”一下，也不知道日后这位会不会在定国公耳边吹枕头风。
“这位小兄弟眼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二老爷有意主动攀谈，想要修复关系。
张淮之扫了他一眼，明显带着几分不悦：“永昌伯怎么对我的侍从如此感兴趣？要不要我回头把府上的侍从花名册给你送一份过来？”
二老爷几乎被吓尿了，不停地弓着腰赔罪：“国公爷恕罪，我这张嘴就是嘴碎，您千万别跟我计较。”
张淮之冷哼一声，算是不追究了。
二老爷现在急需找个话题，洗刷自己愚蠢的形象。他抓耳挠腮地想了想，便将主题定在了他那个侄女身上。
“国公爷是为了世子的婚事来的？”
张淮之现在非常抵触别人提起张世昌的那门亲事，更抵触别人当着梁语慧的面提起这桩亲事！
他眼神一凝，正要打断二老爷的话，却听对方陡然转了话锋。
“国公爷请放心，不是我自吹，我家这个侄女最是温柔贞静。我大嫂出身侯府，家教自不必多说，我这位侄女却是青出于蓝……”
温柔贞静？张淮之瞥了一眼身旁男装打扮的梁语慧，想起她之前爬墙的壮举，不由得笑了一声。
这声笑让二老爷感动坏了，他总算是找到了对定国公胃口的话题了！
二老爷跟着笑了笑，试探地问道：“看来国公爷对微臣的这位侄女还算满意？”
其实二老爷是在变着法地打探国公爷对待世子这桩亲事的态度，但是张淮之却没听出来，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二老爷的问题。
对她还算满意？
张淮之鬼使神差地朝梁语慧看了过去，她也恰巧看了过来。
面对千军万马尚且面不改色的张淮之，竟是莫名其妙地脸微热，他赶紧别过眼，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国公爷，你走错路了。”梁语慧突然凑过来，轻声提醒道。
张淮之一抬眼，果然见带路的小厮走在了另一条路上，而身旁的二老爷嘴微张，一脸的欲言又止。
张淮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此心神不宁，竟是连路都走错了。
“抱歉，走错了。”张淮之足尖一转，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无妨无妨。”
二老爷摸了摸满门上的汗，刚才他差点被吓死。定国公误走的那条路，可是通向他们府里的库房……二老爷还以为，这位国公爷要临时起意，来一番抽查。
又走了两步，张淮之突然道：“不错。”
这没头没尾的话，二老爷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他今天在国公爷面前表现得愚不可及，此刻也不敢多问，只能不停地点头：“是。”
唯有梁语慧弯了弯唇角，朝着张淮之轻声道：“谢国公爷夸奖。”
这句话，明显是在回答二老爷之前那句“还算满意”。
“恩。”
***
来到了大厅，二老爷有心与“侍从”修复关系的二老爷，立即让家丁搬了一把椅子在张淮之身侧。
“这位小兄弟，你的脚受伤了，先歇一会吧。”
张淮之也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坐这吧。”
而大厅里，正与梁家大公子相谈正欢的张世昌，突然见定国公出现在眼前，惊得差点连茶杯都摔了。
“父……父亲……我……我……”
张淮之瞥了一眼遗弃在角落里的那担柴，面色陡然严肃起来。
“起先我以为你是真听明白了，后来听说你来梁府负荆请罪，我才知道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张世昌面色一白，赶紧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支支吾吾着。
“虽是没听明白，我以为你负荆请罪起码是发自内心的。如今看来，我又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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