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怎么能对他那样呢?
鬼迷心窍了。
燕策躬身靠近,眼睫微垂,视线先落在她浅红的唇瓣上,不知道她在唇上涂了什么,在光下有很轻微的闪,说话就有一缕甜香。
而后上移去寻她的眼,“我看不见。”
他微微偏了偏下颌,露出颈侧,示意她来弄。
卫臻犹豫片刻,回头瞧了眼,只有兰怀和祝余跟着他们,且像是刻意落在后头,离他们二人并不近。
她只得上手给他把领口稍微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半的印子。
尽管按节气算已经开春,但卫臻仍觉得冷,在外面一路走来,秀挺的鼻尖透着点红。
泛凉的手指剐蹭过燕策的喉结,他多看了几眼。
莲心堂修得十分阔气,远远望着,屋檐同鸟雀的喙一般高高翘起。
走近了,巧石山头,削削尖峰排玉笋;养鱼池内,清清活水作冰盘。
一进院门,立即就有侍女满面笑意迎上来,院中侍候的下人俱平头正脸,规矩极好。
行至堂前,有侍女掀开软帘,暖意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应景的名公字画,屋内坐满了人。
各房的人都来了,听见动静,众人皆下意识往门外看——
燕策先抬脚进来,英挺俊美,肩宽腰细,门外的光束和身后人都被他挡了个严实。
似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他在门口一停顿,很快侧了侧身,打他身后便走出个女郎。
一袭石榴红新衣,生得玉软花柔,梳着新妇的发髻。
正是气血最充盈的年纪,五官又足够出挑,娇靥不施粉黛,就有足够的好容色。
她抬眸瞪向身侧人时,清凌凌的眉眼细看还有几分稚气;望着屋内长辈时,神态又是极温软的。
若分开单看,二人身量气场相差甚远,一个高挑冷戾,一个袅娜柔美,但站在一处又意外的和谐。
第7章
二人一进来,屋内都亮堂了些。
卫臻与燕策一齐给长辈敬茶,先敬上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年岁大,比寻常人怕冷,她额上戴着防风的卧兔儿,精神矍铄,面容十分慈祥,喝了茶,眼角笑纹更深。
旁边的嬷嬷捧了个半敞的匣子过来,里头搁着一整套极精致的红宝石头面。
卫臻知道这是老太太给孙媳的,忙福身谢过,又命侍女好生收起来。
国公夫人出身京兆韦氏,名献容,着香云纱大袖衫,气质高贵典雅,单看五官是十分英气的。
燕策身量像他父亲,容貌更多地随了母亲。
韦夫人喝过卫臻的茶,给了她一对冰种翡翠镯子,色泽盈盈,水头极好,在室内看也很透亮,再难寻出第二副。
奉国公戎马一生,气势威严,在女眷和小辈面前话很少,他只略叮嘱了几句夫妻和睦、互相扶持的话,走个过场。
燕策又带着卫臻一一认了各房的人,长辈和小辈们都很给面子,没人在这个时候乱说触霉头的话。
府上大姑娘燕姝的女儿小元今年刚三岁,她头顶梳着两个小揪,脸颊红扑扑,戴着卫臻给的金项圈,咯咯笑着对卫臻行了个不标准的万福礼:
“谢谢......”小元话讲到一半,歪着脑袋想了想大人刚教给她的称呼,“谢谢舅母。”
说完就“啪嗒啪嗒”跑回自己娘亲身边,头顶的小揪也跟着颤,众人被她讨喜的样子逗笑。
卫臻正笑着,就察觉腿边被拱了下。
低头瞧见只四眼铁包金长毛松狮幼犬,被养得挺好,毛很蓬,嘴筒子胖胖短短的。
估摸着才出生几个月,黑亮亮的眼睛上方有两簇浅色的毛,和豆子一般大。
卫臻以为是自己的腿挡着它的路了,便把腿往后收了收,想避开。
没成想小狗还是贴上来用身子撞她。
卫臻臻继续躲:“它怎么一直撞我,身上痒吗?”
“这是喜欢你呢,”燕敏正坐在卫臻左手边,她是燕策胞妹,在家中行八。
燕敏弯腰拿过小狗嘴里的木棍,“嫂嫂你扔这个,扔到门外。”
卫臻不知缘由,但接过来照做了,只见还不等木棍落在院中地面,小狗就跑过去跃起,用嘴把木棍接住,叼着跑回来了。
而后在燕敏的一声声“豪狗”中迷失自我,得意到没边儿,蓬蓬的尾巴都晃出重影。
燕敏笑着弯腰把狗抱起来,搓了一把它厚实的绒毛,继续道:
“这是六哥哥养的狗,叫吠星,上个月才刚接回家。昨日你们院里人多,六哥哥怕它受惊,就送去我那了。”
吠星原是送入营中的警犬,由于训练时不分敌我,屡次殴打同僚,影响其它狗练习站哨,因此被燕策带回来养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吠星昂了昂毛茸茸的脖子,在燕敏手底下汪了两声,厅内众人目光都被引了过来,小狗很快被捏住嘴筒子收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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