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策自小随父亲奉国公出入军营,久历戎行,十七岁时率九百骁骑,奇袭胡城,斩突厥可汗。后受召回京,官拜左骁卫将军,统领虎贲营。
年少扬名,如此出身和经历,他性子自然傲一些。与他清雅如玉的兄长不同,燕策为人落拓不羁,与人较量时,力道轻重缓急全凭他心情。
现下燕策成了她的夫君,日后二人该如何相处,他会仗势欺负她吗。
一切都让卫臻很没底,手心里握着的苹果,也被她掐出一道道小月牙痕。
下了花轿,踏上毡席,手底下又被塞了条红绸。
婚前已有嬷嬷教导过礼仪,但是真到了这关头,卫臻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屏息垂眸,每一步都走得谨慎。
“跨火盆——”
风把盖头吹拂至脸颊,卫臻轻轻吹了口气,盖头晃悠着飘远了些,透过红色布料垂下去的缝隙,能瞧见前面的铜火盆。
红色火舌聚在盆中,缭绕着要扑上来。
卫臻本能地对火堆发怵,惧意通过手上的牵红喜绸传给了另一端的人,很快她就被人抱起来了,比她更高的体温透过布料渗入。
纤细指节紧紧攥着红绸,她犹豫一瞬,到底把手搭在他身上了。
卫臻被燕策拢在怀里,身前紧贴着他的肩,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他半边手臂上。
周围立即传来阵笑声,伴随着起哄打趣,还有小孩在喊:“抱新娘子咯!”
燕策抬腿迈过火盆的瞬间,卫臻被颠了下,手上的苹果无意间撞到他下颌。
“咚”一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苹果咕噜噜顺着衣裳掉了下去,卫臻忙不迭捞了两下没捞到。
好在燕策正托着她繁复的喜服裙摆,那颗圆滚滚的红苹果也被裙摆兜住了,而后落入他掌心。
跨过火盆,拜过天地,就开始往后院走。卫臻今日穿的织锦绣鞋底子很软,一直到脚底快要走酸了才行至她和燕策的婚房。
全福太太说着吉祥话,接过新人手中的喜绸,却没拉动。
燕策低头见是卫臻手紧攥着布料,忘了松开。
“给我。”
他的手覆上去,摸到她指腹渗出的薄汗,轻轻拢了下。
被他一碰,卫臻有些窘迫地松开手,还好有盖头,没人看见她的表情。
可接下来就要掀盖头了,等盖头掀开,她得笑,不能在人前搞得难堪。
二人有了肌肤之亲的次日,燕策就上门提亲了。
婚期很赶,但婚礼筹备得周全,甚至,他还求来了圣上赐婚。
他做到这个地步,她该笑一下的。
盖头被燕策用喜秤挑开,徐徐露出张极精致的芙蓉面,仙姿佚貌,桃羞杏让,叫人挪不开眼。
软红的盖头顺着往后坠,堆在云一般蓬松的红色锦被上。
卫臻就坐在这捧红云里,脸颊白得能发光。
她一抬眼,光也暖,风也软。
发间步摇垂着长长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打晃,映出些细碎的闪。
屋内几乎聚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在打量新娘子。
卫臻被人瞧得耳根发热,白暂的面颊泛起层薄粉,她也没好意思继续往上抬头看燕策,很快垂下眸。
燕策在卫臻身侧坐下,两人的腿贴在一处撞了下,卫臻先一步挪开了。
结发之后,侍女端来合卺酒。
二人手臂交错,握着葫芦瓢仰头的瞬间,卫臻对上燕策视线。
婚服暂时削弱了他深邃五官带来的攻击性和冷戾,狭长的眸正望向她,也较平日里更为透亮。
可能是在对她笑吧,卫臻不确定。
过于漂亮的一双眼睛,看谁都像含情。
她当然知道,并非他有情,只是天生占优势的相貌使然。
饮过合卺酒,燕策浅红的薄唇沾上点水色。
眼前人这幅唇瓣湿润的样子,卫臻莫名感到熟悉。
她无法凭零散的记忆,将那些突然出现在脑海的昏暗糜艳画面补全,又本能地感觉那些画面怕光。
心里藏着事,卫臻跟他对视的眼神也开始飘忽。
呼吸几瞬,她率先败下阵来,视线掠过他脸庞,躲闪着移开。
喝完交杯酒,燕策就被人催促着去前院待客,临出门,他又折返回来。
门口的光被峻拔修长的身量遮住大半,他逆着光站在那,唇红齿白,眸中盛着她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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