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见死不救?你当这是什么啊?这可是几十条人命!”
年龄最小的姑娘眼睛都急红了,硬要往里面闯,偏偏拦在她们身前的护卫却毫不动容,不准她们再上前一步。
管家也只一个劲催促她们赶紧上马车离开,看似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们已经算晚了,这地儿怕有再震的可能性,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啊!”
橘色裙衫小娘子闻言差点跳起来,“那就在再震之前把人救出来啊!说什么丧气话!”
管家故意苦着一张脸,继续劝道:“一些百姓而已,想来朝廷会派人来救的,我们也会叫人来施救,若是您贸贸然去救人反倒把自己伤着了,诶哟,那老奴这颗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啊!”
百姓在他看来是什么呢?
是牲口,是杂草,是骡子,是刍狗。
在管家看来,因地震被埋在下面的所有百姓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些娇小姐指腹上的一小条伤口,她们的命就是比他们贵些。
再者,救?说得容易轻巧,如何救?怎么救?有个章法没?
她们真就以为就是动动嘴皮子那么容易?像在绷子上捏着针绣绣花一样简单?
嗤,一群容易无用心软的小姑娘。
当然,他也不是轻视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贵女,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论再怎么说,管家和护卫就是不吭声,拦着不让她们去救人。
小姑娘们气急,说什么会叫人来施救的鬼话!早在昨天她们就知道有人被困在下面,管家答应会派人来救,可今天来看根本就没人来救!
而现在,为了让她们赶紧走,又敷衍的扯出这种骗人的话来!
况且京城有多大?就算朝廷派了人又何时才能等到援助来?他们已经艰难地撑过了一天,难道还要再撑一天吗?
明知道能救,为什么不救?明知可为,又为何不为?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不行?我们凭什么不行?
她们又是气又是急,齐齐看向中间一位穿红裙的女郎,眼巴巴的如望着主心骨,唤道:“沅真姐。”
孔沅真掀起眼皮,说道:“让开。”
她分明没有说太多,简简单单两个字也波澜不惊,但管家分明从她漫不经心的眼中看到了某些陌生的东西,似未化冻前,冰封湖面下奔流的波涛汹涌。
他咽了下口水,但又故作镇定的挺起并不怎么健壮的胸脯,还欲再挡。
但孔沅真什么耐心都没了,直接狠狠往他脊梁上赏了几巴掌,打鼓般响。
“挡你爹的屁!”她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黑着脸朝他们挥舞着怒吼:“老娘就是要救!谁要是敢再拦着号丧,看老娘不把他屎打出来!”
管家:“!!!”
他打了个哆嗦,心里无端升出一个绝望的念头:
啊!果然还是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孔娘子!
但这可怕更值得一点敬畏和尊重。
鹭娘她们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面——
一群穿着漂亮裙衫的小女郎弯腰或铲或挖或抬那些大块小块的砖石,一个人抬不动就两个人,两个人抬不动就四个人。
她们奋力抬起石头,没人退缩,没人叫苦,只是默契地各司其职,旁边已经有一个百姓被挖出来了,正被搀扶到一边小心的喂水喝。
小苹果看着这一幕犹觉震撼,又好似心底有什么在隐隐松动,她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我觉得……很……很……”
她年龄太小,语言系统又过于匮乏,“很”了许久都憋不出自认为合适的词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鹭娘心情忽地大好,笑着接话:“很有力量?”
女性当然是这个世上最勇敢、最团结、最有魅力的群体,她们如冲破牢笼的鸟雀,每一根翎羽上都闪着坚毅自由的光芒。
橘色裙衫小姑娘吭哧吭哧把一块石头搬开,这才发现手上又新添了些伤口,刚磨出来的血泡也又破了。
她随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抽了下鼻子,有些想哭,但忍住了。
就在这时,她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这是手套,手指伸进去戴上,保护好自己。”鹭娘没做停留,将包袱里的手套一一分发下去。
橘色裙衫小姑娘一愣,看着她的侧颜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自顾自傻了一会儿,又听到右边动静,再扭头一看,只见钟离彧故意昂起脑袋,哼了一声:“我们才不会落后于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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