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你们快去吧,纸鸢就在墙角放着, 事务耽误不得,我先走了。”
见沈莫离应下,宁祈喜不自胜, 点头如捣蒜。
沈莫离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便离去了。宁祈站在原地,望着沈莫离愈去愈远的背影,一颗心也总算平定了些。
直到她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
“纸鸢?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去放纸鸢?”身侧的少年忽而开口, 嗓音噙着几分微凉的喑哑,激得宁祈心尖发颤。
宁祈思绪尽数复归。她转头看向宋怀砚, 樱唇翕张了半晌, 讪笑着磕磕绊绊道:“诶呀, 今天天儿这么好,不出去放纸鸢多浪费呀,你说是不是?”
看向少年之时,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情势危急,自己不管不顾地环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小脸猛地一红,旋即忙松开了手。
犹如丢开了一块烫手山芋。
感受到少女对他的唯恐避之不及, 宋怀砚微微扬眉,唇角随之轻挑, 然而声线却又压低了几分:
“怎么,方才不是还叫我哥哥么?”
尾调拉长,夹杂着晦暗不明的暧昧气息。
他、他竟也这般不害臊!
宁祈的耳尖一下子红得彻底,仿佛下一瞬就能滴出血来:“你、我……我才没有……”
宋怀砚轻轻嗤笑一声,忽而转了话头:“你是在害怕,怕我杀了沈莫离。”
他话说得极为平静,是用一种陈述句的语气。
宁祈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可她还未开口,却忽而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是宋怀砚。
一个心思细腻又阴狠的小黑莲。
她的伪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最为拙劣的伎俩。
于是她只好垂丧着头,语气强撑起几分气焰:“是又怎样?你心思这么恶毒,肯定是要借机除去她!”
“恶毒……”宋怀砚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的笑意愈发深了,“你既知道我恶毒,便更应当明白,即使你现在护得住她,她也绝对活不过这十日。”
他这次倒是坦诚的很。
十日……
宁祈看着他阴冷而狡黠的神色,这次是完全明白过来了,原来他当时所说的十日之限,是为了除去沈莫离。
她有些急了,叉起小腰还嘴道:“不就是十天嘛。这几天我眼也不阖觉也不睡了,日日夜夜看着你,我就不信了!”
她的声音清脆,气鼓鼓地向宋怀砚表示抗议之时,却夹杂着一丝没来由的娇憨可爱。
可爱……
宋怀砚定了定心神。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她同他拌嘴,自己竟还觉得她可爱起来了。
他徐徐摇了摇头,未曾言语,半晌之后,面上浮起一层浅淡却温和的笑意。
“那便试试看吧。”他轻声道。
语毕,他缓步朝墙角走去,俯身拿起那只纸鸢,问:“还要放纸鸢么?”
宁祈看着他手中做工精巧的纸鸢,两眼一亮,方才勉强鼓起的气焰又骤然熄灭下来。
生气虽然生气,但今天是难得的晴日好风光,纸鸢还是要放的嘛。
于是她耸了耸双颊,忸怩着回答:“放……放呗。”
宋怀砚唇齿间溢出一声明晰的笑。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喉间哽了半晌,最终只应了一句“好”。
宁祈生气得快,气消得也快。得了他肯定的回答,她立马便欢欣起来,迎着日光雀跃地向前走去。
宋怀砚甚至能感知到,自己身前的空气顿时活泛了起来。
他在原地站了须臾,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衣袖,那是方才少女环拢着的地方,其上还残余着独属于她的甜香与温热。
他将那片衣料细细摩挲着,直到不自觉勾起的唇角渐渐被风抚平,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正是晌午用膳的时辰,从乡间的小径一直行走到昀江之畔,路上行人皆是寥寥,空旷岑寂。
而天边倾泻下来的阳光,是唯一的温热。
二人一前一后往江边走去。循着少女的步伐,宋怀砚虽然眼盲,但行步倒也还算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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