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跟着数名内监,先t向问真见礼,态度恭敬客气地呼唤“永安县主”,问真和气地回礼,他们带着差事而来,要带季芷和田庄中几个问星的助手到太医院去,季芷早有预料,临走前对问真微微点头,示意问真放心。
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对她,问真比对问星放心多了。
论靠谱,问星和季蘅加一起来赶不上季芷一个。
内监一走,问星就在问真耳边叽叽喳喳,“阿姊!圣人封我做县主!还赐给我好多金银丝绢,还有一处田庄!不过我没有封邑,姊姊你还是得养我!”
她缠着问真,问真心已安回肚子里,虽然还得拉她进屋细问面圣细节与回话,但有耐心笑着道:“县主的禄米难道不够你吃?”
问星腻着她撒娇,“我还想做新衣、打好看首饰嘛!”
她对问真撒娇是一回事,口口声声说要问真养她,收到的赏赐分给问真却毫不含糊,圣人所赐给她的金银丝绢,大多都是财帛之用,那种品相的丝绢,在徐府往往是下人穿用的。
唯有两匹新进蜀锦和一斛合浦珠格外难得,她掐着手指分配,“姊姊和我,咱们要穿姊妹装!还有珍珠,给明瑞明苓每人打一个大项圈!嗯……给金桃打一个!”
还有一些赏赐给她的古书、札记,其实不是很爱看书的问星小娘子大大方方表示,“阿姊你就全部收下吧!”
问真微笑着看她,问星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冲问真露出讨好的笑容,“阿姊您一向喜欢这些古书札记,我是一片孝心!”
“多读书,长脑子。”问真拍拍她的小脑瓜,不给她再挣扎耍赖的机会,叫她坐下,“我叫厨房预备了粥品点心,你垫垫肚子,一边吃,一边和我说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问星无力挣扎,泄气地垂头,听到问真的吩咐,又知道问真是放心不下,老老实实地点头,一边吃点心一边回忆在宫里的言行,然后兴奋地道:“阿姊真是厉害极了!圣人问我的问题,许多都是姊姊你问过的!”
问真只一扬眉而已,眉眼间一点轻笑,天生的骄傲恣肆,问星双眼都要泛亮光了,问真又问:“我没问过的都有什么,你是如何回答的?”
问星便细细与她说,季蘅在那边交代人收拾东西,过来见姊妹两个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唤品栀来嘱咐道:“去厨房再端一些咸香的点心来,娘子一上午没吃东西。”
品栀连忙答应,“是我疏忽了。”又忙下去吩咐安排。
问真眼角余光撇过来,季蘅立在门边,顺着光,大大方方冲她一笑,其俊朗灿烂,足以使得三春风景羞见。
问真不禁露出一点笑。
问星顺着问真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叫:“阿姊!”
我现在可是大功臣!看我看我!
第91章
问星破大防
牛痘之事落定, 问真率领小妹与侄子侄女,浩浩荡荡地一排车队回到家中。
崭新出炉的奉安县主已经历过热情的外祖家下人的洗礼,从城外一路乘马车回来又被晃得昏昏欲睡, 这会蔫头耷脑地跟在长姊身后,大长公主瞧见了,便忍不住笑。
她招手唤问星近前来, 笑问道:“怎么,我们奉安县主功课没做好, 被姊姊骂了?”
问星乖乖向大长公主叉手为礼,“回祖母话, 是乘车时间太长了, 有些困倦疲惫。”
大长公主一想, 她今日城里城外来回, 是折腾得不像样子, 有些心疼, 叮嘱, “且快回去歇着吧, 前时领了旨,我说你在京中等着就好, 你偏要再出城找你阿姊去。”
问星抿嘴儿一笑, “我想先叫阿姊知道嘛!”
大长公主无奈摇摇头, 乐得见她们姊妹和气, 挥手叫人带问星歇着去,又叮嘱问真:“你快回去歇着, 那么长的路程,坐车把骨头架子都颠散了。明瑞明苓放在我这边住两日,你爹娘那住两日, 你就不要惦记了。”
她屋里分明备了问真近来偏爱的茶水,和一向喜欢的点心,这会见到问真,却只想叫问真快些回去歇着。
问真抿抿唇,注视着大长公主已经花白的鬓角,忽然贴着在她身上蹭了蹭。
“诶呀——”大长公主既惊又喜,笑着揽住她,“我们真娘几时学会撒娇了。”
问真微舒一口气,“有您在真好。”
大长公主目光微变,动作还很温柔,轻理她的鬓发,“这段时日累了吧?回家好生歇着,过几日你舅母寿诞,和你娘回去玩一日?”
问真轻轻点头,大长公主目光在含霜、凝露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皱着眉收回,无声地叹息。
老了,老了啊。
回到家中后,一切都快速步入正轨,牛痘之事被朝廷接手,推行速度很快,徐家的孩子们先种了痘,到八月里,天气转凉时,明瑞明苓已经恢复好,又是小牛犊一样生龙活虎。
中秋之前先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今岁因有问满议婚这桩大事,办得格外盛大,小小的二十四娘被带出来亮相,圆滚滚、粉嘟嘟一团。
与不大她几个月的金桃被放在一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却差出一辈人,金桃被问满搂着教喊“阿姑”,“咕咕”地叫了两声,叫得一众夫人笑声不断。
七夫人被人不住地夸赞有福,笑得红光满面,问满穿着碧色衫子,系着月白绫裙,发间两支温润的银莲花珍珠钗,浑身最娇艳的便是鬓边一朵霞紫色重瓣菊花,立在母亲身边,聘聘婷婷,人如枝头盛开的菊花一般清艳温雅。
大长公主注视着她的目光温柔慈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六娘子在徐家极受重视,今日又一直留在大长公主跟前,徐家的意思分外明显。
问真同样陪在大长公主跟前,比之温吞内敛的问满,又是另一种气度,与三四家宗亲诰命说笑谈话,兼招待客人,说笑间言语滴水不漏。
今日宴会她并非主角,打扮只能说规矩合宜,但于脂粉繁华丛中,并不泯于众人,温和可亲中透着一点不容忽视的强硬,面对各种试探口风分毫不落下风。
这是牛痘事出之后徐家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是风口浪尖上的一场宴会,来者自然不可能都是善客。
只是这样的场面,明枪当然是打不出来的,最多的绊子,只是言语里挖点圈套,或许指望徐家那个人错口说一两句不合宜的话。
今日锦绣丛中,喜笑吟吟,大家听了一笑,到不知哪日,便成了徐家或者不敬、或者犯上的佐证。
立在朝堂中,身居高位时,身边看似都是善人,陷阱与暗箭,往往在此刻涌来。
徐缜稳坐尚书令之位近十年,便是挡住了不知多少人进步之路;他坚决支持今上肃清朝堂、清算土地的政策,更惹来不知多少暗恨和针对。
世间万事,一与权财搭上关系,亲者相杀,友人反目,顷刻之间而已。
牛痘问世,问星封县主,既为徐家增添了功勋,惹来许多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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