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先生,我明天还可以来这里吗?”
脑海里想起的是两年前女孩还伞时的乖顺模样,耳边响起的却是她说“不要再来了”。
聆泠挣开他的手后就转身离开,挽着薛文文,不多留一句。
是好没礼貌的一只小猫,明明她的主人不曾这样教。对待老公一样的主人应该是甜甜地说“主人好”,而不是像这样,瞥过一眼,就轻飘飘走掉。
湛津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作。
陈骏睿早已追着着女孩远去,高铄宁也摇摆不定,在升职加薪与一无所有之间犹豫,人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唯有湛津,喉间泛起血腥,找不到该去往哪里。
雨珠击打身上,他才知道淋雨有多痛。眼眶在一片朦胧中越来越红,最后水流洇湿面颊,分不清源头。
高铄宁终于做了决定,高高把伞举过头顶,撑在男人身旁,小心翼翼:“湛总。”
他不答,高铄宁心里打鼓,成败在此一举,缓声:“我知道聆泠现在住哪里。”
以为男人的沉默是有意,他再接再厉,湛津个子比他高出不少,手臂酸痛,撑久了也很费力。
“聆泠脾气很好,她现在只是一时想不通,我可以联系那个薛文文……”
天空乍亮一瞬,高铄宁的话哽在喉咙里,湛津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伞下,喉咙太痛,仿佛涌上血腥:“不用。”
他说不用。
他告诉高铄宁不能把她当成晋升的工具。
他们都犯了错。
陈骏睿送到路口,聆泠拒绝了他送回家的提议,亮色的奥迪同主人一样张扬鲜明,陈骏睿笑:“真不用?”
他笔直站着,邀聆泠上车,简单装束也有一身清爽帅气,眉微扬,嘴角酒窝引人注意。
薛文文站在一旁,看看天又看看地。
天色昏暗,细雨濛濛,聆泠同她撑一把伞,轻声说对不起。
两人都诧异。
陈骏睿尤甚,车门上的手都微微用力。
“聆泠,你说什么?”勉强的笑,透一丝僵硬。
聆泠对上他的视线,沉着冷静。
“对不起,陈骏睿,我刚刚利用了你。”
“我故意在他面前接你的话,是想让他生气,我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所以才会利用你。”
“这有什么,这没关系。”男生还在笑,只是姿态已经没那么随意,“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在意。”
“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为我当时的自私。所以一会儿就不麻烦你送我们回去了,这里很近,也很容易打到车。”
雨线绵绵缠上身体,裸露的小腿泛起丝丝凉意,聆泠最后跟陈骏睿说一句对不起,看他依旧保持得体的笑,风度翩翩离去。
他也懂话里真正的含义,也明白自己大抵是被婉拒,只是临走前还是摇下车窗,偏头眨眨眼睛:“如果下次打不到车,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车轮扬起一道水花,他先行,是留给彼此的体面。
默了好一会儿,聆泠又担心地看向薛文文,她唇瓣刚启,对方率先捂嘴:“别说!我不需要这些酸掉牙的道歉,早不喜欢他了,没感觉的。”
像是怕聆泠还会愧疚,龇牙咧嘴地抱臂摩挲:“而且他花心死了!不知道谈了多少女朋友,刚才见你第二句话也是‘你比高中好看了’,搞什么嘛,这种发现老同学变漂亮就想拉近关系的男的,最差劲了!”
“当然你不是现在才漂亮,你一直都漂亮!”
她手动给聆泠比一个笑脸,按着嘴角往上提,聆泠真的微微弯起眼睛,眼角泛泪,鼻腔酸涩。她很容易因感动而哭,薛文文也不想让她伤心,抱着女孩让两人黏在一起,叽叽喳喳:“快打车吧!我要冻死了!”
雨仍在继续,聆泠招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装饰品。
是夜,本已减弱的雨势逐渐又开始增大,聆泠关好被风微微吹开的窗,拢了拢湿润的长发,刚至肩头,水珠浸润肩膀,用毛巾擦着往卫生间走,路过客厅时,窗外突然一道闪电。
薛家人睡得早,不过九点客厅就已黑暗,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她一跳,而后蹑手蹑脚地挨着墙根继续走。
她有些近视,黑夜里看不太清,借着卧室的光打开了走廊的灯,才安全抵达。
吹风机嗡鸣,以防吵醒别人所以风速也开得很低,吹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聆泠收拾好一切,又轻手轻脚回房。
雨声噪杂,响个不停。
这座小城本就缠绵多雨,一场秋雨能断断续续落好几日,不习惯的北方人来了可能会觉得湿气太重,还有寒冷,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比如湛津。
聆泠有一瞬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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