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他还是打坐代替睡觉,来补充灵力和精神吧。
次日,初阳破晓,第一声鸟鸣传入耳中时,顾江雪就睁开了眼。
事实证明,心神不宁时打坐未必是个好选择。
打坐也是能梦魇的,他半宿陷在血潭里,挣扎出来,比打了一架还累。
他不禁想到被他下了魇咒的三个顾家弟子。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体验过梦魇的滋味了,就祝他们比自己更难捱吧。
顾江雪动了动筋骨,少年人四肢柔韧,跟墙外在晨曦里一只舒展躯体的猫神态简直如出一辙,他往嘴里塞了颗补气丹,起身下榻。
楼映台给他准备的东西太足了,补气丹都是上好品质,一颗下去,精神百倍。
但不知是不是昨天心绪大起大落确实劳神费力,走到门口时,顾江雪感觉指尖一寒。
他愣了愣,收回指尖捻了捻,仔细观察。
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没有泛红或者青紫,也没有覆霜,使劲捻过后,那点儿过分的寒凉就消失了。
那就不是寒症,没什么问题。
顾江雪推开门。
楼映台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顾江雪奇异的顿了顿。
今天的楼映台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外人眼中,楼映台是个常年面无表情的冰块,古板又无趣,但在顾江雪眼中不一样。
谁说楼映台没有心绪?但凡看看他的眼睛都说不出这种话,楼映台许多心事都写在眼睛里,一颦一动,顾江雪辨认得清清楚楚。
楼映台方才似乎望着远方正出神,等顾江雪来了,他视线移过来,但很快就垂下睫羽,什么也没看。
他眼里没光,浑身都散发着股淡淡的疲惫,以及难言的孤寂,好像晨阳也暖不了一星半点。
顾江雪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出不来了。
这不对啊?
也不像是担心孩子时的忧愁。
难不成楼映台还记着昨日自己拒绝合籍大典的事?
顾江雪有点慌。
如果楼映台跟昨晚在小孩卧房时一样,上来跟他剖白点心绪,或者讲道理,他都有一千种应对法子,不会这么心慌。
但偏偏楼映台不张口,反倒是那双眼睛无言说了更多。
惯常清冷的眸子一旦把红尘写进去,碎了冰,就很容易重重砸在人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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