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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1)

季晴终于意识到,连他的爹爹也无计可施,今日铁定再无人能护他了。一时哭声更大,跺脚赌气,哪里还有侯府公子的风范。

厅中众人或不忍,或为难,或有下人冒着见罪于主子的风险,偷偷摸摸地观望。

姜长宁不管。

她只气定神闲地替自己又续上了茶,还记得递与江寒衣一杯,倒闹得江寒衣不知所措,便是接了,也不敢喝。只仿佛这个场面,是在给他上刑一般。

好半天,季晴都哭累了,明白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老大的不情愿,慢吞吞向前挪几步,低头望着自己脚尖,也不知是向谁说,声音含混带气。

“对不起。”

其实姜长宁并不满意,还想再发一发难。

无奈江寒衣捱不住,抢着便道:“无妨的,我没有放在心上,季公子也不必介怀。”

于是那季晴便当是完成了任务,飞一样地扭头就走,不愿多留一刻。大约是自知今日丢尽了脸面,头埋得低低的,只恐让人瞧见了。

路过那跪着的李管事时,犹不解恨,重重一脚,踢在她身上。

“你这狗奴婢,竟将我供出来,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说罢,再也坚持不住,大哭着飞跑出去了。慌得伺候的下人一个劲儿地追,一时间手忙脚乱。

“还成什么样子,”晋阳侯正夫既懊恼,且心疼,也自觉没有脸待下去,连礼数都不周全了,只潦草点点头,“殿下,我跟去瞧瞧。”

便也匆忙走了。

只余季明礼,年纪不大,却要替全家收拾烂摊子,已然是羞愧得厉害,却还要打起精神,有心当着姜长宁的面,将那李管事发落了,给个交代。

向底下道:“这等恶仆,不能劝着主子向好,只知仗势欺人,断然不可再留了。打五十棍,撵出府去,永不许再进来。”

那李管事大呼冤枉,顷刻间便被婢女拖远了。

季明礼这才回身端正作揖。

“今日有此事,实是我家风不严的缘故,让殿下见笑了,臣女这厢替舍弟赔礼了。不知江公子可有哪里不适,是否要请郎中来瞧一瞧?”

“不必了,”姜长宁道,“他最怕给旁人添麻烦,本王都说不过他。”

她站起身:“叨扰了两日,这便告辞了。”

溪明身为外人,今日一直不好插话,始终沉默少言,此刻方才走上前来,将江寒衣望了一眼,眉目中显然有几分意外,和复杂神色,但开口仍是端庄得体。

“江公子昨夜受委屈了,原本伤也没有好透,今日怕是更难行走了。咱们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外,只是距此处还有些路程。侍身心想,不妨向季小姐借一副肩舆,不知可好?”

季明礼亦忙道:“有,家中正有,我立刻唤人抬了来。”

只有江寒衣,仍是那副唯恐扰了旁人的模样。

“不用这样麻烦,我没事的,能自己走。”

“的确不必麻烦了。”姜长宁也附和。

然而下一瞬,却是将人打横抱起,如来时一般。轻轻松松,熟门熟路,仿佛按常理便本该如此。

溪明在旁瞧着,目光不由闪烁了一下。

江寒衣留意到了,顿时极羞愧,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小声道:“主上。”

抱着他的人却只声音微沉:“走,回家。”

第22章 冰碗

她抱着江寒衣,一路出去。

昨夜一场大雨,洗得道旁的一花一树鲜艳欲滴,空气中都浸透着草木香气。檐下两只春燕,叽喳飞过柳荫。

到得侯府门外,两辆马车已经备好。

昨日来时,尚且一切如常,今日归去,她怀中却已然多了一人。随侍的下人们闹不清状况,只一个个低头垂手,不敢多言。

溪明从身后跟上来,温言软语:“江公子身上有伤,不妨与侍身同乘一车,可好?路上也好多加照应。”

他笑笑,和气又体贴:“侍身照料人,殿下大约还信得过吧?”

姜长宁却只随口道:“不用辛苦你了。”

说罢,踩着越冬搬来的脚凳,一发力,便抱着人上了马车,身子一低,便消失在了门帘后面。

自然也并没有看到,被留在车下的人双唇微微动了动,向来沉静的脸上,终于现出落寞。

但那样难以自抑的失落,只出现了一瞬,便又被掩藏回去。他浅浅笑着,向越冬点了点头,道一声“劳你多看顾些”,便返身向后方的马车走去。

背影仍是挺拔从容。

马车缓缓地走起来,姜长宁倚靠在软垫上,终于伸长胳膊,舒了一口气。

从昨夜至今,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实在也把她累得够呛,方才在人前摆足了架势,皆是硬撑。直到此刻,在自家的马车里,才终于能够松泛下来。

伸完了懒腰,一扭头,才发现身边的人似乎并不这样想。

江寒衣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背脊笔直,双手摆在膝上。再端正也没有了。不像是坐车回家,倒像是上大殿面圣。

“你干什么?”她哭笑不得,“不累的?”

“属下习惯了。”

“伤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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