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青似乎没有闻到从单右身上飘出的浓烈酒味:“死刑犯在哪?”
“大将军随我来。”
能成为死刑犯,犯的事自然都不小,关押的地方也就会是监牢最隐蔽牢靠的地方,而这地方,无疑就是监牢的最深处了。
走到一扇有十余名士卒把守的木门前,单右停下:“大将军,里面都是死刑犯。”
放眼看去,牢笼与外面的牢笼不一样。外面的牢笼都要大一些,而柱子都是木头。
里面的牢笼小了不仅一圈,而且柱子都是用金属制成。
外面的牢笼味道相对来说小一些,里面的味道重得冲人鼻。这也难怪他们,连性命都朝不保夕了,还能要求他们在乎卫生吗?
“嗯,打开。”
“是!”
死刑犯都是单独关押,这是防止他们自相残杀。
当看到杨风青和裘彭湃时,很多死刑犯从牢笼深处涌到门边,从牢笼里伸出手臂,发出令人不适的大笑:“哈哈哈——这又是哪一家的公子啊?来这感受死亡的恐惧吗?”
“这细皮嫩肉的,如果吃起来,不知道味道会有多么的香嫩!”
“看我,你们敢看我吗?!”
...
当然那些癫狂的是少数,真正占大头的是喊冤者:“救命!我是被冤枉的,呜呜——”
“我不是奸细,我只是饿了想去找些东西吃。”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给我一条活路吧。”
...
“都安静,谁要是敢再乱叫,直接打断手臂!”
单右大吼一声,他在监牢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这附近顿时安静。
不过没能保持两个呼吸,里面一个监牢传来一声欣喜至极的求救声:“大将军,我有话要说,不说我死不瞑目啊!呜呜——”
牢笼里的眼睛都从单右瞬间移动到杨风青脸上,他们虽然听闻过神武大将军,可从没有见过神武大将军,此时一见,眼中的光芒各异。
不过一直保持异色的也都是那些亡命之徒,很多的死刑犯哪里还会在意单右的威胁,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救爆发:“大将军,我也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是从滨洲城跟随而来的,我因为没办法进入大军中,所以想着为大军凑集粮食,我真不是要聚众反叛啊,大将军明鉴。”
“大将军,我也是从滨洲城跟随而来的,我原本就是滨洲城里的居民,我对大将军死心塌地,天地可鉴,大将军饶命!”
...
单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又不敢出声阻止那些大叫声。
杨风青往前走,最后停在第一个呼喊他的人面前。
身穿的军服已经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很多血痕。
可是那双看着他,闪着明亮的眼睛,让杨风青若有所思:“你要说什么?”
“呜呜——大将军,小的原本隶属于城南的守卫军。那晚正好是小的与兄弟们看守城门,看见火光,小的就喊“敌袭”,温将军闻言命人敲钟点火,可是看到只有百余人,温将军认为是小的谎报军情,原本要将小的钉在耻辱柱上,之后见来的是大将军,全城欢庆,小的得以侥幸存活到现在。”
“如果是小的临阵脱逃或者做了任何一件对不起天策的事而被杀死,小的没有一句怨言。可是——可是因为小的第一个看见有火光,第一个喊叫就要被如此对待,小的如何也不能甘心啊!”
“请大将军明鉴啊!”
杨风青的眉头已悄无声息的皱在一起:“你说的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作证吗?如果你说的有一句歪曲事实,死!”
“小的句句属实,若有丝毫歪扭事实之处,愿意死无葬身之处!”
杨风青转头对单右道:“明日我要见他,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见他!”
“遵命。”
“呜呜——”
男子喜极而泣,周围传来更密集的大叫:“大将军,我也是冤枉的啊!”
“求求大将军饶我一命!”
“我愿意上战场杀敌,我不愿意就这样白白死去!”
...
杨风青扫过一圈,往他进来最先说话的那群人走去。
之前还叫得很欢的那群人,如老鼠见了猫,有一些还直接当场求饶。
至于说的话,翻来覆去不外乎他们是冤枉的,求杨风青饶了他们一命。
杨风青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目光停在一个还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看着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只穿着一件脏破的内衬,从服饰上看不出其身份。
“大将军,此时是上官军中的一名将领。”
单右适时出来给杨风青解释。
“将门打开!”
“遵命。”
单右答完后,拿着钥匙就跑过去。
他为什么不阻止杨风青?忘了介绍他了,杨风青最初两百余个手下之一。
他们是这世上最明白杨风青的本事有多么强大的人了,反正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世上能单打独斗杀得了杨风青的人,绝对还没有出现。
门打开了,别说走出牢笼,男子动弹都没有动弹。
四周那些喊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渐渐地没了声音。
杨风青当先走进牢笼,裘彭湃和单右紧随其后。
杨风青突然拔出单右的佩刀,中年男子终于不能淡定:“你——”
噗——
中年男子的右臂脱离身体飞出,落在一旁。
“啊!”
中年男子惨叫,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此时再遭重击,不断往后退,撞在牢笼边上。
他看了看掉落的右臂,又看了看杨风青,又将嘴巴闭上。
左手捏紧牢房的柱子,倚靠在柱子上。
之前叫喊的那些囚犯,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巴。
“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是!来人,将他伤口包扎好!”
外面的狱卒拿来很多药还有纱布,因为不懂杨风青是什么意思,所以给的药和用纱布都很足。
做完了一切,他们想离去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杨风青出声:“别急,还有!”
中年男子早已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慢慢走近的杨风青:“你堂堂神武大将军,欺辱我一个阶下之囚算什么本事?”
杨风青眼中的火气迅速减灭,将长刀递到一边:“彭湃,砍断他的左臂!”
“是,师傅!”
裘彭湃上前几步,两手握紧刀把,咬紧嘴唇,不急不缓上前。
每走一步,都用力呼吸。
中年男子一开始,眼含讥讽看着裘彭湃,随着两方距离越来越近,他又大叫:“你让一个小孩羞辱我,迟早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裘彭湃眼眸闪过寒光,略有些迟疑的动作瞬间连贯:“我叫裘彭湃!”
噗——
“啊!”
裘彭湃没有听杨风青的话,一刀砍在男子的脖子上。
但是他的力气还是小了些,没能一刀毙命,只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鲜血不断从刀刃两侧喷出,血红色弥漫牢笼四周,看着这边的囚犯们更加不敢再出声,无不远离这间牢笼。
“救命!快救我,快些救我!”
之前还有些胆气的中年男子,在切实地感受到死亡的感觉后,崩溃惨叫。
他的惨叫没能等来杨风青的话,等到的是裘彭湃的刀刃。
噗噗噗——
开始几刀,中年男子还能发出些声音。几刀之后,男子脖子以上已经不成人形。
四周牢笼里的死刑犯,有一些心智不够坚定的,崩溃大叫:“救命!放我出去!”
“呜呜——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愿意做牛做马!”
“别杀我,别杀我!”
...
杨风青上前几步,按住裘彭湃的肩膀,大吼一声:“可以了!”
裘彭湃浑身一颤,手一松,长刀哐当落地,缓缓转头,呆滞、恐慌的眼眸让杨风青的心情有些复杂:“你真的选择好了吗?如果没有选择好,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
杨风青的话就像春风,让裘彭湃那双如陷入冬眠的眼眸迅速复苏。
其中的坚定,依旧是主色调:“选择好了!我还能再杀!”
杨风青深深看了眼裘彭湃的眼睛,转身离开:“跟我来!”
“是!”
杨风青没有继续带裘彭湃在监牢里杀人,带着他离开。
至于具体去了哪,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夜晚降临,只有杨风青一人回到院子。
夏冰儿、裘梓彤还有夏冰儿围在石桌旁,各自想着啥。
听到响动,一齐转过脑袋来,看是杨风青,都露出了欢喜笑容:“风青!”
“师傅!”
“哥哥!”
杨风青的脸庞散去沉思,蹲下接住往他奔来的小雨荷:“你们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我再去热热。”
夏冰儿像一个贤妻良母,暖暖地笑了下,起身回房。
“我也去。”
裘梓彤起身跟着去,不过从杨风青身边走过时,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师傅,彭湃呢?”
“他在他应该待着的地方,放心吧。”
“嗯嗯。”
杨风青坐到石椅上,小雨荷在杨风青腿上换了自己舒服的姿势,也就是横跨坐在杨风青的腿上,脑袋靠在杨风青的胸口,至于两只手呢,则是在不停地摆弄杨风青的头发、扣子之类的。
这些明明是很无聊的东西,可小雨荷玩起来却不亦说乎,杨风青捏了下她的脸:“有时间多想想叔叔和美娥姨,别尽玩这些没用的。”
“他们哪需要我想啊,两人现在恩爱得不得了,他们还没有去治水的时候,我在那他们还会觉得别扭呢!”
“哈哈哈——”
“哥哥啊,侧着睡真的很舒服吗?为什么我中午试了一下,觉得很难受呢?”
杨风青回忆起今早的情形,身体控制不住地起了些反应,赶紧抱起小雨荷,改变她坐的位置:“啊?这件事啊——这件事你需要问问你冰儿姐姐,毕竟是她那么说的。”
小雨荷明显很不开心杨风青擅自挪动她,她最喜欢坐的就是那个位置了,因为只有那样,她的手才能环抱得了杨风青。
所以又往前挪,可杨风青压着她呢,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移动一寸。
注意力此时又在交谈上,所以暂时放弃:“那哥哥呢?哥哥你觉得侧着睡舒服吗?”
“啊?哈哈——”
“啊哈哈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有那么复杂吗?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小雨荷露出了沉思,杨风青赶紧抱住小雨荷:“哈哈——哥哥当然也觉得好才侧着睡啊。不过呢,你还小,就乖乖地平躺着睡,有助于你长身体。”
“我知道了!”
小雨荷没有接杨风青的话,小手一拍,开心叫了声。
“知道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哪里奇怪!”
“哪里奇怪了?你又在说些什么呢?”
夏冰儿和裘梓彤一人端饭,一人端菜走出,夏冰儿笑着出声。
小雨荷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极为开心,转头对夏冰儿道:“冰儿姐姐,我和你一起睡了那么久,我可从来没有看到你侧着睡过。”
夏冰儿想不到小雨荷还在纠结今早的事,玉脸噌的发红,不忘瞥了杨风青一眼。
今天裘梓彤一直跟夏冰儿和小雨荷在一起,所以在小雨荷和夏冰儿的只言片语中,她想到了今早发生了什么事,幽怨地看了眼杨风青。
杨风青抬头望天,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今早有哥哥在,哥哥是侧着睡的,所以冰儿姐姐你之所以觉得侧着睡比较舒服,一定是因为哥哥的原因,对不对?”
夏冰儿、杨风青:“......”
“哥哥,今晚我睡中间,我们两个侧着睡好不好?”
“噗——”
“噗——”
“噗——”
三道整齐划一的噗嗤声让小雨荷越加迷茫,这件事没毛病啊。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是这副模样?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们别骗我,一定是那样的!”
夏冰儿将米锅重重放到桌子上,朝杨风青没好气说道:“还愣着做什么?以为就这两样菜吗?”
杨风青哪敢还嘴,朝夏冰儿谄媚,放下小雨荷,跑进厨房。
这一顿饭在小雨荷不停的“是不是”中度过,夏冰儿玉脸的红色就没有消退过。
杨风青呢,就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剩下的裘梓彤呢,目光在杨风青身上不停扫视着,就像一个猎人看到了一个食物,在想着那个位置应该做什么菜,看得杨风青这心拔凉拔凉的。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杨风青没有逗留,一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们别打扰我”,躲进了书房。
又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不过今晚杨风青是不准备回房睡了。
可他不想去,有人心心念念地等着他去呢。
所以没一会儿,书房门慢慢打开。
敢在杨风青处理事务时,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潜进来,如今的天策除了小雨荷就没有谁了。
而且她不仅敢偷偷潜进书房,还带上了一个面具,看着——嗯,有点恐怖,血红色的眼眸和快掉落的眼睛,如果大晚上毫无准备看到这么一副面容,确实会被吓到。
小雨荷正要跳起来吓杨风青,杨风青突然先起来:“哇哈哈——你要做什么?!”
“啊!”
小雨荷被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哈哈哈——”
“啊啊!哥哥你吓死我了!快赔我!”
“赔你什么?”
“陪我睡!”
小雨荷起身,跑到杨风青身旁,使劲拉杨风青起身。
杨风青开怀大笑,抱起小雨荷往外走:“今晚怎么还没有睡?”
“平常我这时也还没有睡的,昨晚是因为扎马步太累了,所以才会那么早睡。”
回到卧室,杨风青眼睛差点就落到了地上。
因为原来的床铺旁还多了一张床,两张床很好的拼接在一起,夏冰儿和裘梓彤,一人一件粉红色睡衣,一人一件紫色睡衣,安静地依靠在床头,手上各拿有一本经典。
至于杨风青和小雨荷,她们似乎没有听到动静。
小雨荷两只小腿用力甩:“哥哥放我下来。”
杨风青将小雨荷放下,小雨荷跑到床边,一股脑将夏冰儿和裘梓彤往里面推:“快一些啊哥哥,今晚我睡最外面,我要试试侧着睡是什么感觉。”
杨风青不等夏冰儿扫过来,转身往外走:“我先去洗澡,你们先睡。”
“哥哥!啊啊啊!哼!”
小雨荷伸着手,她是想下床去追的,但夏冰儿伸手拽着她呢:“他洗澡都是光着身子洗的,你别去了。”
小雨荷气得嘟嘴,盘坐起来,抱着手,盯着房门。
夏冰儿和裘梓彤对视一眼,默契放下经典:“很晚了,休息吧。”
“雨荷?”
“我不要!你们先睡!”
两人一人一边,将小雨荷拉倒,不管她的大呼小叫盖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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