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他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造热气球的地方是在河中城的东门，这几天一直刮的是东风，所以赵大龙很有把握自己能飞到河中城的上空，不过怎么回去他还没想过，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回去。

赵大龙趴在柳条筐的边上，头上面一个大铁桶里装着煤，正熊熊燃烧。“飞起来的感觉真好。”赵大龙看着远处的河中城，不胜感慨。

河中城的守军也没见过热气球，看见远远飞来的热气球，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缓缓飘过来的热气球。赵大龙在热气球上远远的看着，笑的前仰后合。

很快，热气球飘到了河中城的城墙上，面对着这个庞然大物，守军扔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四下逃窜，几名军官模样大喊着咆哮着想要约束自己的部下，可惜毫无用处，有的军官甚至跪在地上向热气球磕起了头，赵大龙心想，要是这时候趁势攻城，肯定会少死很多人，不过这些问题不是现在他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把这柳条筐里的火油扔到河中城的粮仓里，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河中城的粮仓在哪呢？

赵大龙不知道。

热气球虽然飞的很慢，不过河中城也不是太大，所以一会的功夫热气球已经飞过了河中城一半的长度，而粮仓却还没出现在赵大龙的视线里。

粮仓在哪里呢？赵大龙嘴里念叨着，一面紧张的向下看，热气球离地并不高，二三十米的样子，可是赵大龙就是分辨不出地上的建筑物哪座才是粮仓。

赵大龙头上见了汗，他想如果一会还找不到粮仓在哪，就扔哪算哪，反正能着火就行了，他拿着两个装满火油的瓷罐子紧张的盯着下面，生怕漏下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破绽只要肯找总是会找到的。

一些堆放整齐的独轮车吸引了赵大龙的注意，那是放在一个大院里的独轮车，总数赵大龙大概数了一下有上百辆之多，赵大龙的脑袋一下子充血了，需要这么多人力车的地方一定是粮仓，他***，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事不宜迟，赵大龙引燃了手中的火油罐扔了下去，很快整个大院都着起了大火，赶来救火的人看见赵大龙的热气球，吓的四散而去，还有没跑的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赵大龙心想凡人看见上帝估计也就这反应了吧。

不过赵大龙的上帝瘾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支响箭击碎了他的幻想。

城里头毕竟还是有明白人的。

热气球个头再大也不过是个大号孔明灯。

下面有十几名弩手正瞄准热气球放箭，箭无虚发，顷刻间热气球上就多了数十个窟窿，好在这些弩手们没有在箭头上点火，要不赵大龙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虽如此，可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大量漏气的热气球明显的在加速下降，按照现在的速度恐怕飞不出河中城就得摔在地上。

赵大龙缩在柳条筐里不敢露头，只能透过柳条筐的缝隙向下张望，然后把剩下的火油罐一个一个的点着扔了下去，地面上一片惊呼，弩手们也是四散躲避，热气球上好在没有在继续多几个窟窿。

问题是热气球还是在不断的下降。

赵大龙把能扔的都扔了，热气球才止住了下降的趋势，不过问题马上又来了，前面就是河中城的西门，而热气球的高度比城墙高不了多少。

赵大龙一咬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包住手，用力作为燃料的火油和装火油的大铁锅扔了下去，热气球一下子向上升了很多，越过了城墙。赵大龙松了口气，不过问题又来了，现在他赤身**，又没有任何控制热气球的手段，他只能坐在柳条筐里听天由命。

好在赵大龙命不该绝，他掉到了河中城西的汉军军营里，落地的时候速度太快，赵大龙被甩了出去，浑身都是泥土，汉军士兵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怪物吓的半天不敢靠近赵大龙，只敢远远围着赵大龙这个天外来客战战兢兢。

赵大龙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头看看暮色中的河中城，一片橘色，火焰的橘色。

赵大龙松了口气。

好在没过多久郭荣就带人来找到了赵大龙。

看见赤身**的赵大龙，郭荣又好气又好笑，他命人给赵大龙拿来件披上。

“赵匡胤，干的不错嘛。”郭荣指了指火光冲天的河中城。

“小的所幸不辱使命。”

郭荣把嘴凑到赵大龙的耳朵边，“我还以为你要借机逃跑，不过看来我想错了。”

赵大龙也轻声说，“将军你多虑了，我赵匡胤可不是一个会当逃兵的人。”

“好了，先回营地再说吧。”郭荣哈哈大笑。

赵大龙又回头看了看燃烧中的河中城。

夕阳如血。

河中城的大火烧了三天，赵大龙的庆功肉吃了三天。

没有酒。

也不能说没有酒，酒只有一坛，小小的一坛。

赵大龙尝了一口就吐掉了，这哪是酒，和醋似的，淡而无味。

他把酒坛子递给了张德武，张德武不客气的喝了一大口，等到李进和陈凤手里的时候也就剩了个底。

赵大龙清楚的看到这浑浊的酒力还有渣滓。

“还有吗？”张德武对赵大龙还是不太友好，不过喝了赵大龙的酒，他也不好再说出拧掉你脖子的话了。

赵大龙摇摇头，“郭威将军就赏给我这么一坛酒，肉倒是不少，还有这些丝绸，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陈凤拿起一匹绢摸来摸去，“真不错，这东西回到开封能换不少好东西呢。”

“喜欢你们就拿去吧，我不要，好像一共是多少来着，五十匹吧，你们几个分分吧。”

“你真的分给我们？”陈凤有些欣喜若狂，抓着绢的手怎么也松不开了。

赵大龙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五代的人有什么重要的。

张德武冷冷笑了笑，“东西我收下，不过不要以为我会被你收买。”说完一手抓起几匹绢，“不要误会，我这是给李进的。”

赵大龙笑笑，突然觉得张德武也有那么点可爱。

“对了，郭将军赏了我五十斤肉五十匹绢，怎么酒才给了一坛？”

“有一坛就不错了。”李进正把脸贴在绢上婆娑，陈凤和张德武正在一匹一匹的分着自己的那一份。

“为什么啊？酒比绢还要珍贵吗？”

“当然啊，哪有那么多粮食酿酒啊，军粮够吃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粮食酿酒。”

赵大龙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穷的连酿酒的粮食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多种点粮食？”

“你可真是官宦家的孩子，这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能活命就不错了，还管的了那么多，再说了，河北之地年年战争，最好的地都被契丹人占了，不占也会年年打草谷，怎么种地？”

“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契丹人？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

“你没见过契丹人吧。”张德武扔下手里绢走了过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抓起一块酱牛肉大口嚼了起来，赵大龙看着他，想听听他说什么。

“这些人里，和契丹人打过最多的就是鲁大了。”张德武说到鲁大的名字，又恶狠狠的瞪了赵大龙一眼，赵大龙低了低头，鲁大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鲁大哥救过我的命，就是在河北，我们三千人面对着差不多的契丹骑兵，知道吗，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三千人就垮了，鲁大带着我藏在死人堆里才躲过一劫，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可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不过鲁大经历可不止一回。”

张德武顿了顿，继续说“赵匡胤，你没上过战场，自然不会觉得契丹人有多可怕。”

张德武顺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赵匡胤，我们汉军的左中右三军，弩兵大概有多少知道吗？”

赵大龙摇摇头。

“六成还要多，知道为什么吗？”

赵大龙还是摇摇头。

“因为我们汉军老兵太少。”张德武用树枝在地上接着画着，“我们的步兵阵正面和两翼的一定是最有经验的老兵，我们这些弓弩手一定在阵的核心。”

“为什么要老兵在前面，第一线放新兵不是更好吗？”赵大龙打断张德武的话，“把老兵用在反击阶段不是更好吗？先用新兵消耗契丹人的锐气。”

“阵型如果崩溃了，什么新兵老兵都不会有区别了。”陈凤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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