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在炉灶上静静地坐着,析出的那碗药汁依旧放在灶旁,石打浪没端去给老太太服用,也没让下人端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香,浓浓的,却甚是好闻。
石打浪看着炉灶,头也不抬,突然开口,像是对王戟解释道:
“这药,最好是先煎两遍,把药合成一碗,再一分为二,分次服用最好。”
王戟“嗯”了一声,这才明白石打浪煎出药汁却没给老太太端去服用的原因,暗道这医家还真是花花道子甚多。他虽没张口接话,心里却在琢磨,石打浪说这话,与先前所说的,似乎没什么干系啊。
石打浪转回头来,看着王戟,又问:
“王大哥,你占山为王,却是想做小贼,还是大贼?”
王戟不懂,这贼还有小大之分吗?心中想着,嘴里就问出去了:
“这贼还有大小?小贼如何?大贼又是如何?”
石打浪闻言,突然看着他一笑,然后收回目光,凝视着对面的墙壁,目光却虚虚的,似乎透过这堵墙看了出去。他幽幽地,说了十四个字:
“小贼,图女sè钱财;大贼,谋天子江山!”
轻轻的十四个字,却像十四下重雷,生生地砸向王戟,把王戟震得一阵摇晃,差点没能坐住。脸sè也变了数变,时而煞白,时而发红。
煞白,那是被吓的,这十四个字,不就是说造反吗?谋图天下,凭他王戟,成吗?
发红,却是兴奋的,天子,这天下有几个人不想坐上这个位子,要是他去抢了来,那王家祖坟,自是冒了青烟,王家的祖宗,怕是会笑着从yīn间上来恭喜他。只是,有这可能吗?
王戟的心里,就像他的面sè一样忽yīn忽晴,瞬息万变。往rì只能在梦中遐思的事情,今天却亲耳听到有人郑重地对自己说起,这种感觉,就像是梦中梦到一堆金元宝,醒来后,却听到有人告诉他这金元宝在什么地方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只是这“元宝”显然不是那么好得,非但烫手,一不小心,有可能还要丢了xìng命。但是说让人不动心,可能吗?
王戟思虑再三,实是想不出自己有何能耐去做这“大贼”,只好叹了口气。东西虽好,要是没命去享受,那还是看看的好。
王戟抬头,看向石打浪,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石打浪看到王戟的神情,便猜知他的心思,笑道:
“看来,王大哥是有这心没这胆了?”
王戟尚在彷徨,被他一激,却是不由豪气陡生,道: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造反吗?只是……”
他终究不是鲁莽之人,说才出口,便已醒悟。他自是不虞石打浪会把“造反”这词对外宣传,他已经是山贼了,对官军来说,这已经是造反了。但是反天子江山,却不是和官兵打上几仗就能解决问题的,他自是顾虑颇多。
石打浪再道:
“莫非,大哥你还是不信我?”
王戟对上石打浪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王戟没有看出丝毫的狡诈及欺瞒,从他的脸上更看不到半丝玩笑的神sè,仅有的,却是他的真诚,诚心结交,坦然相商,见不得半点伪装。
王戟只有长叹一声,苦笑道:
“贤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该知道,这事情以我们的实力,做起来并不容易。对手可是天朝百万官兵啊!我们呢?只有数千乌合之众而已!悬殊如此之大,你让我怎么看得到胜利的希望?”
石打浪听后,却不言语,只是看了他半晌,突然放声大笑道:
“我道大哥为何如此畏首畏尾,原来,大哥竟是担心这等小事!也怪我不好,没把话说清楚,要是我早说清楚,大哥又怎么会如此缩手缩脚,像是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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