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在主人的不断唆使之下,好像也渐渐进入了状态,知道对方已经不是方才在台下和睦相处的关系了,一旦上了这台,就是敌对。如果不分出个胜负自然是无法交差,所以都将平时训练中所学到的真功夫给用上了,也慢慢地摸索到了对方身上的薄弱点。
突然,田公子的那条“赛虎”咬住了安公子“流星”的后颈。“流星”想要挣脱,却哪里有那么容易,眼见得被“赛虎”钳制住了,无法还口,只得用力往一边挣扎,四只强而有力的腿爪直扒得木制的站台哗哗作响。
而“赛虎”也仿佛意识到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死咬着对方不肯松口。此时裁判见场上局势陷入了僵局,便开始数时。
我不解地望了望沈青,因为在我以前看过的斗犬中都是任由两只犬自己解决场上发声的一切事情,即使犬主也只是在一旁起到个教练兼拉拉队的作用,而这今天看到数时却让我想起了柔道中的读秒来,是不是以被咬住一方到达时限仍无还口之力判其输呢?
沈青见我一脸疑惑,便向我解释这种情形被称之为“停口”,意指在比赛中,一犬被对方咬住,没有有效反咬住对方或不咬对方时,由裁判数时至20,被咬犬仍未有效反咬对方,即视为“停口”。
比赛中,出现“停口”情况时,裁判会暂停比赛,双方犬主将两犬分开后,判“停口”之犬冲线。冲线前,犬主须将犬背对中线。待裁判喊开始时,双方将犬对视,须冲线之犬必须在裁判喊“放”后10秒内越过中线,否则裁判可判其输。
听完沈青的解释,我才有一点明白,眼前的斗犬跟以往我所看到的黑市斗犬还是有区别的,因为有特定的规则,所以一般很少会造成犬只伤亡,而黑市斗犬则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般不咬到其中一只死亡或重伤是不会罢休的。
这边还在说着,台上的裁判已经喊开始了,“流星”果然不负重望,带着仇恨的目光,果断地冲过了中线,扑向了方才咬住自己不松口的“赛虎”。瞬时间两只斗犬又扭打在了一起。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台下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了,几个公子一边看着,一边还对着台上两只正在扭打的斗犬品头论足。不过讲得都是都“专业xìng”很强的术语,我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好像大家更看好后来居上的“流星”一点。
而此时的淑贞仿佛也被场上的情景所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两只斗犬,小拳头也握得紧紧地,正紧张地观望着。
再看小犬,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的原故,正四肢绷得笔真立于台下,翘首观望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可能在它看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吧。就像是一个武术爱好都忽然见到两个武林高手的比武一样,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终于,像众人推测的那样,“流星”在开始处于劣势的情形之下,却越战越勇,最终战胜了“赛虎”,夺得了第一场的胜利。赢得了一片掌声。
但从第二场开始,场面就不像第一场那般平静了。两只狗从一上场开始就跟疯了一般,疯狂地在对方身上撕咬起来。任裁判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好放任两只犬斗了下去,不过好在两只犬也都是“新手”,最后虽然分出了输赢,也没弄到血肉模糊的地步。
小犬在看完这一场之后,竟有了向台上冲的冲动,后腿撑着地面,前爪则爬上了圆台,不停地向上爬去,但由于有铜网的阻拦,却始终不能如愿。看着小崽子笨拙的样子,仿佛把吃屎的劲都用上了,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哄笑。难道它也想打一场子。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是很危险的,场上的那些斗犬显然都是厉害的角sè,在我看来,随便挑上一只只怕小犬也经不住人家一口。
必竟我对小犬还是了解的,平rì里跟土狗打架时就算咬也不会咬住不放,而且只有它咬别的狗,却从没被别的狗咬过。这样看来貌似很厉害,其实却是最大的也是最致使的弱点。
这就跟打拳是一个道理,要想打人,就先要学会挨打。如果一个连一拳也没挨过的拳手,可想而知他的抗击打能力该会是什么样子了。
第三场更惨烈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越凶猛的斗犬就越是放到最后打,如果真的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迟早会弄出狗命来。
果然跟我想像中的差不多,从第四场开始,淑贞明显就看不下去了。总是刻意地将头扭向别处,场上两条狗互想扭打在一起,身上也因撕咬而布满了伤痕,终于在一只狗发出了一记重口之后,它的对手,那只通体灰sè的斗犬被咬中了下腭立时昏厥了过去,倒在了圆台之上。
而胜者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依旧疯狂地对着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对手扑了过去。好在被主人提前一步挡住了,才没造成惨剧的发生。
看着台上晕死过去的狗,它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一丝丝和着血水的粘液从口中流了出来,在被人弄下圆台时,拖在地上的狗头在木质的台面上留下了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不过马上就被跟在后面的一名仆人用布擦了去。木台上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又会相信就在刚才,一分钟之前,这圆台之上还有两个同类为了取悦人类的争强好胜之心,而相互斯杀呢?我不得不说人是残忍的,为什么会想出这么残酷的游戏来。
淑贞也在一旁悄悄地拉了下我的衣襟,示意我们是不是先回去了。我安慰似地对她笑了笑,心中却想谁让你多嘴的,还不是你自己要来,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再看小犬,显然也是被方才台上的情景所深深地震撼了。此时的小犬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的兴奋了,相反,我清楚地看到它的身体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任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同类,竟会打到一方昏死过去还不罢休。要知道往rì里它在庄子之上至多也只是点到为止,即便对方是一只鸡,一只鹅。
我知道我们该走了,于是站起身来,向众人告辞。
沈青见我要走,忙站身来:“先生这就要走吗?何不等这最后一场完了与我们一起去院中小饮几杯也不迟啊?”
“不了,我看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淑贞也开口辞行。
“哦,是不是这场面让大小姐受惊吓了?其实在下也没想到今天会打得如此惨烈,往rì里开‘毛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情形,今个儿真怪了。”
“哼,有什么好怪的,还不都是他宋大先生惹出来的祸端,也不知从哪弄来只杂种狗还非得冒充大尾巴狼。结果弄得大家的狗都跟疯了一般,可如今倒好,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想一走了之不成?”
赵公子缓缓地从一旁踱了出来,满脸鄙夷的神情,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肖。
听得他这样说我,心中一股无名怒火腾地燃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想我宋风虽不是什么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但也不至于落到让别人欺侮到头上来还不敢哼声的地部。
我重重地白了他一眼:“只见过有多管闲事的,却没见过多管闲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家主家都没说什么,一个外人却在这而说三道四,岂不是叫人笑话。”
没想到我会反唇相讥,赵公子此时的脸sè变得比先前更加难看,我说的不错,既然不是在他的地盘,又何是轮到他来说三道四。
大家在这里的身份都不过是沈家的客人,何时轮到他来指责我。我见他被我一句话顶得脸sè都变了,不禁得意地笑了笑。
不过看了下边上的几人,却发现他们却都一个个神sè凝重,尤其是沈青,还暗中不住地冲我使眼sè。
我正在得意之时,哪里理会得了他,依旧由着自己的xìng子说道:“沈公子,我看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做人当要像你沈公子那样,可别像某些人,依仗着家中有些财势,就处处显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啊。呵呵,本人可不待见。今rì就到这里吧,我先告辞了,改rì等沈公子府上清静了再来拜访。”
说完,我潇洒地冲在场的所有人挥了挥手,拉着淑贞,叫上小犬往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是赵公子的声音,不过因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
我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冷笑了一下,“怎么,还想怎么样?莫不是要动武不成?”
“动武?哼哼。”赵公子那yīn沉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还真不多,今天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为过。来人啊,给我将他拿下。我倒要看看,一个穷酸的读书人还能把天给跳通了不成。”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只见他们都穿着紫青sè束腰劲装,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向我跟淑贞扑来。
nǎinǎi的,动武了不成?别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你,想当年我在剧组里也是练过的。我暗中一提气,一脚踢向向我扑来的那名汉子。
不过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原以为这汉子被我这一脚踢到至少也会受点小伤,没想到他却只是看似无意地用手一挡,便化开了我那自认为威力不小的一击,反手顺着我的腿探了上来,只一下,便觉膝盖处一麻,差点跌坐在地上。
而那大汉丝毫没有停顿,跟上前一步,只伸出一只手,就将我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扯过我的两只胳膊,轻轻一拧便将我给制住了,任由我再怎么挣扎也动不得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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