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着实吓了一跳,耷拉着脑袋道:“我以为请假不算个大事,就自作主张了……”
“不算个大事,屁……”马行长骂道,“叶少卿有一笔五百万的坏账,我让他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另外提供担保。没想到……要是他跑了,谁负责?”
刘助理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忐忑不安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找他回来。”马行长一脸的怒火,“还不快去,拍马屁的功夫倒好,就是到了紧急关头一点用处都没有。”
刘助理哈着腰关上门,一回头,就瞧见了叶少卿进来,脸上立刻沉得要滴雨。
“叶少卿,你怎么回事?丢下张请假条就跑得人影无踪,害得我被行长骂。你以为银行是你家开的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吼道。
叶少卿一贯不屑此人的行为作风,索性不去理财他。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越去注意他,他就越发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今后越发作威作福,媚上欺下了。
马行长已经堵在门口了。他体态臃肿,大腹便便,一张复合型的双层下巴摇摇欲坠地挂在硕大的头颅下,看不清脖颈的轮廓。
所有的同事都站了起来,相互龇牙咧嘴,预感着要出事。
“叶少卿。”马行长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吃力地抽出一只,刘助理眼疾手快,早已点着了火。“七天长假,过得好吗?”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所有人心里发毛。
“马行长。”叶少卿道,“五百万的贷款,我已经打进了银行的账户。这是三个月的利息,一共十一万,您点点。”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股股的,想必是一沓沓的人民币。
马行长又欣喜又失望,欣喜的是这笔呆账终于解决了,而且还能连本带息收回;失望的是,本来想乘机压压叶少卿的气势,叫他明白在这个银行里谁是当家的。自从他进了这家银行当主管,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曲迎奉承,唯独这小子不卑不亢,不轻易买他的帐。
马行长“哦”了一声,扯过塑料袋,扔到临近的一张桌子上,吩咐道:“张会计,点一点,是不是够数。少一张,我可不依的。”他回头继续道:“这笔呆账就此作罢。叶少卿,你补一份说明送到我办公室来。”
“什么说明?”
“哟,你无缘无故失踪了五天,我不得了解了解啊,难不成向警方要证明。”
“可是,我已经请过假了。”叶少卿道。
“跟谁?”
“刘助理啊。”
马行长嘿嘿笑道:“你也说是刘助理啦,可不是我马行长。”
他要修理这小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找不到由头,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岂能轻易罢休。
“这……”叶少卿很无奈,又很无辜。
马行长窃喜,今天非得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烙铁给烙平不可。“张会计,这五天算叶少卿矿工,工资按照规矩扣除,月底奖金全扣。”
张会计应了一声。大家不敢替叶少卿求情,也不敢忍心看他的窘态。刘助理隔岸观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马行长,这件事是不是处理的太过了。”叶少卿心生愤怒,但还是平静地说道。
“怎么,叶少卿,你是不是对我的处理有意见啊?”马行长翻了翻眼皮,不屑道,“如果有意见,你可以走啊,没人请你留下来。”
同事们“咿呀”一声,马行长的一番话太过突然,就因为犯了一点小错便要下逐客令,委实觉得不可思议。而叶少卿的无辜被逐,又让他们有股唇亡齿寒的惊心,毕竟下一个“叶少卿”又会是谁呢。
“马行长,你这是公报私仇,我……再说,人员的去留也得总行说了算,你没有权利。”叶少卿怒道。
“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请示总行,再把你扫地出门?如果是前者,你还可以拿到一份不错的安慰金,要是不识抬举,恐怕……嘿嘿。”马行长干笑道。
刘助理皮笑肉不笑地帮腔道:“少卿,我们同事一场,不忍心让你走。可是,你想想,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即使留了下来,也没有多大意思了。不是我不帮你说话,只因为你平常太孤傲自赏,不合人群,以致如此。今后,可得注意了,社会嘛,可不是你一个人独自欣赏的后花园。”
头开始隐隐作痛,自从那次割腕未死,叶少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对劲,尤其在遇到挫折和打击前,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劲酝酿着。
他不想再作无谓的争执,更不想看到马行长的自鸣得意的神情和刘助理的冷嘲热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了几件私人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这是个小人猖狂的地方,他已无容身之地了。
吞到心里的泪水,依旧非常的苦涩。
“叶少卿,安慰金不要了?下次不要让我在马路边看到你讨饭的模样。”马行长讥笑道。
“自己留着给你娘安慰吧,或者打赏那几只圈养的哈巴狗。”说出这几句话,叶少卿觉得脑袋一下子清爽松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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