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眼前龙椅上的人,即将是自己新主子,众人喊得倒也实诚。
“众卿平身。”衮衣和冕的朱由检,很有几分威严。
“谢皇上!”
文武大臣,位列两班,人人耷拉着脑袋,毕恭毕敬候着,当中有多少人是魏忠贤党羽?又有多少人心怀叵测?朱由检不得而知。
这时,礼部尚书李国普出列。“臣启皇上,宫中三大殿自万历二十五年以来,直至前天才修复完毕,若今日行登基大典,难免仓促,臣查阅皇历,后天也是吉日,恳请皇上迟延一二,容许礼部和鸿垆寺着手准备。”
原本李国普只是礼部詹事,掌管东宫内外庶务,辅导太子,这内阁大学士之位,说起来还是魏忠贤看在同乡份上,特别超擢的呢,不过他与黄立极等其他六名大学士格格不入,也没有依附魏忠贤,并敢于直言,为人还算厚道。
此刻他摆明了车马,承奉新皇,魏忠贤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朱由检点点头。“准卿所请。”
之后,朝堂上一片安静,皆因百官不清楚朱由检的想法,生怕马屁拍到马腿上。
朱由检不为已甚。“田尔耕。”
田尔耕慌忙出列:“臣在。”
朱由检无忧无喜道:“登基大典,天下瞩目,朕不想马虎,田爱卿即日起,专领锦衣卫,由徐应元辅理演练宫中仪仗,不得有误。”
田尔耕动作为之一滞。锦衣卫的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并负责展列仪仗,这道诏令合情合理,但无形中,却削弱了他统辖左军提督,掌控九门的权力。以前兼领锦衣卫,田尔耕还以为爵多不压身,现在才发觉贪多未必是好事,竟让皇上如此轻描淡写、滴水不漏的,架空了自己一半的权势。
朱由检淡淡说:“田爱卿?有何困扰?”
田尔耕抽抽嘴角,面对眼前的大明正统,又能奈何?“臣尊旨!”
“先帝遗训,朕不敢违,自当克尽厥职,朝兢夕惕,然而,朕为信王时,因疏于朝事,一窍不通,实在惭愧......”自嘲了一下,朱由检眼角斜扫殿前:“兵、户、工、吏、刑五部尚书。”
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王绍徽、工部李养德、吏部周应秋,刑部苏茂相,心情忐忑出列。“臣在。”
朱由检板着脸道:“敕令,兵甲归营整饬,户部清算积欠,工部停止营造,吏部暂缓稽勋,刑部留时候审,凡天启年间所颁布的政令,一切暂停,待朕理清头绪,再度行政。”
“臣尊旨。”每位贤明新皇,大多会推翻前朝弊政,即便是昏君,也要表表姿态,这无可厚非,但敏感的五部尚书,怎么都觉得当中别有意味。
其实朱由检做法很简单,皆因魏忠贤党羽遍布朝野,执掌着蓟镇、辽东、山西大同等几乎所有的军事要地的职权,关系错节盘根,牵一发而动全身,太猛烈的政行,恐怕会遭对方反弹,尤其是兵部和大内锦衣卫、四方总督、巡抚几乎又是崔呈秀的人,已隐然威胁到自己的安危,朱由检不得不谨慎,首要掣肘军方,再慢慢蚕食,至于其它四部,只不过各打五十大板,用来掩饰罢了。
除此以外,后宫仍有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那里是魏忠贤的地盘,他不但在宫里操练锦衣卫,以兵刀震慑宫廷,而且为人诡计多端,先帝曾有不少嫔妃,都遭了他和客氏的毒手,朱由检时刻不敢忘记皇嫂告诫,‘勿食宫中食’,这会儿,袖中还藏着岳丈家的麦饼,真个是如履薄冰。
这皇帝,不好当啊。
“朕近日身体有恙,不堪辛劳,廷外一应奏章,仍呈交司礼监吧,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众臣懵然,皇上依旧任用魏忠贤,看这架势,似乎并不想改变天启朝的格局。
......
王根子没有等到榆绥卫的援兵,却等来了一纸书函,熹宗驾崩,信王即位,同时上有兵部签发的最新命令。一波接一波讯息潮涌而来,令他目不暇接,惊鄂之余,也很是惆怅。
新皇即位,天威难测,地方军队大员再骄横,也不得不停下手中事务,迎合新皇,做足表面功夫。陕西有匪,怕是被兵部压下来了,这时候自己若再坚持,无疑是和上司对着干,实属不智之举,要是被人弹劾一个跋扈恣睢的罪名,就是自找无趣了。
边兵被支回去了,靠自己这西安府,还有什么作为?王根子遥望山寨上空飘渺的缕缕炊烟,无奈叹气:“来啊,拔营回府。”
山寨各处,轰然响彻欢呼。
楚峰浑身有伤,行动不便,只要不是山寨受到攻击,他也懒得去凑那份好奇。倒是一旁的萧满山和孟常蠢蠢欲动,不过没楚峰命令,也只能窝憋着。
不多时,却见一脸激动的叶星,风风火火赶至榻前,躬身禀报:“大王,官兵撤了。”
萧、孟二人神色一振。
遂一听到消息,楚峰不由发愣。“西安卫指挥使死了?”
叶星不是很肯定的说:“估计死了吧,若不然,官兵也不会仓促拔营回城。”
楚峰露出一抹不能手刃此獠的遗憾:“我还听到一个名字,叫阎侍郎。”
叶星摇摇头,朝廷的官和升斗小民八竿子打不着,这个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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