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九日。.26dd.cn
魏府。
一个太监不住司衙门,却独自拥有一所私人府邸,可见魏忠贤是怎样一个跋扈自恣了。
府邸中,即使遍掌灯火,也显得有几分寒意,也不知道是否整所宅院都是公公,残缺不全,所以阴气比较重。魏忠贤的确肆无忌惮,皇宫内的宦官,几乎成了他的私人随侍,轮值候班,比之宫中还要正统。
位及人上的魏忠贤,此时心事重重坐在首位,无意识的酌着茶水。
熹宗登上皇位才短短七年,魏忠贤从不曾想过自己的主子会如此短命,因而对下一位接班人,也来不及讨好卖乖,如果朱由检上台,自然会优先任用他信王府邸的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些前廷故人,下场就不容乐观啰。
今天,与众大臣商议,自己表示过要垂帘听政,奈何内阁大臣施凤那老家伙竟说:放眼古今,从无摄政一职,哪能轻易坏了祖制?!得,原本想钳制信王、分割权力的法子,行不通了。
魏忠贤素来知道信王不喜他,自己那些破事,若犯在信王手里,肯定是要挨千刀万剐的,而且,死敌东林党也容不得自己轻松,这能不愁吗?想想昨天还是一尊独大,挟天子以令诸侯,今天却急转直下,又将身陷于新一轮的宫廷势力争斗中,真够讽刺的。
在座的还有两人,分别是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和兵部尚书崔呈秀。一个是魏忠贤的五彪之一,一个是五虎魁首。二人也是一脸苦郁,魏千岁的权势,固然来自于熹宗,自己又何尝不是靠魏千岁福庇,主家垮台,自己当然也会受到殃及。
静默半晌,魏忠贤终于打破沉闷:“今天我向皇上建议,后宫有二人怀孕,待生出长男,再遗诏立帝,可惜皇上决意让信王继承大统。”
田尔耕瘪瘪嘴,所有怀孕的宫妃,都让你和客氏弄绝产了,还有哪个怀孕?莫非是想效仿吕不韦所为,李代桃僵?“千岁,我等该如何应对?”
魏忠贤沉吟道:“咱家招你们来,是有个想法,就怕你们不敢做。”
田尔耕恭顺的抱抱拳:“千岁但讲无妨。”往常都是千岁拿主意,自己听着就是。
魏忠贤透着那一股子阴冷:“想要保住身家,莫如除掉信王。”
“啊!”
当啷,失手滑落地下的茶盏,裂成了碎片,田尔耕和崔呈秀满脸骇然,木愣口呆。
魏忠贤瞥瞥他二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心烦得连官腔也懒得打了:“怎样?难道二位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今晚秘话,不请其余亲信,单请这两人前来议事,魏忠贤自然有他的道理。
原锦衣卫都督骆思恭不听使唤,被弹劾下狱,后田尔耕代其掌锦衣卫,要想在京城起事,就非田尔耕不可,他手握宫廷禁卫大权,皇宫一切皆可在掌控之中。而且锦衣卫缇骑六万,耳目广布天下,凡有不从者,皆可由锦衣卫第一时间锁拿、拘禁、钳制。
至于崔呈秀,更是缺不了,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主理天下兵马,又负责监察、纠劾百官事务,功成之后,用以镇压天下,兵权自然尤为重要。
二人活脱脱就是左右金牌打手。
田尔耕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魏忠贤询问的目光,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唯唯诺诺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魏忠贤嗔恼地别向崔呈秀:“你好歹给咱家一个说法吧?”
“呃。”崔呈秀大是尴尬。“千岁三思,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虽掌天下兵马,可实则各方卫所分辖地方,鞭长莫及,难以号令,下官能管的,也仅只辽东、蓟镇、宣府三边,前年,弟崔凝秀,才擢升为蓟镇副总兵,根基未稳,而你我安入各部的门生,也俱在天启六年左右,时日尚短,吃不透那盘根错节的地方关系,若此时起事,恐怕他们三心二意、左右摇摆,且外省的勤王义兵,也不可不虑。”
话说得好听,但崔呈秀和田尔耕心头却暗暗腹诽:杀王造反,太监立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莫说满朝文武不甘屈于阉宦脚下,那史林铁笔,也要让咱们遗臭万年,后世怕不被人掘坟鞭尸?更别提有心王位的各方藩王,领兵来剿,人家可是大明正统,这京畿之内的军士,遇上了还不临阵倒戈?根本没法打!
魏忠贤何等事故,一瞧二人乱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想什么,满心不愉:“别瞎琢磨,咱家可不是要谋朝篡位,事成后,咱们可另扶福王幼子登极,我等爵禄方能长久啊~。”
崔、田二人恍悟,敢情,千岁是想摄政王事。
“咳。”崔呈秀悻悻道:“千岁,我等始终是人臣,名不正言不顺,再说藩王俱都健在,立他们的子嗣,和立藩王并无区别,好像多此一举了。”
魏忠贤原本是指望另立新主,跟藩王讨个人情,找个庇护,可现在想想,是有点一厢情愿,对方领不领情,很难说,如果对方过河拆桥,自己也是没辙。唉,真是左右为难。
魏忠贤躁郁地拍拍桌子:“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田尔耕讪讪道:“不如咱们示好中立者,营造声势,又或者多扶持些亲信、姻戚充任重职,遍植朝野,就算信王登极要拿我们开刀,自有百官重臣求告,信王总不能触犯群情,惹了这满朝文武吧?”
魏忠贤脸色稍霁,这正是自己拿手的事。“也好,且依你言。”
田尔耕暗喜,自家的外戚,看来也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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