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红藕,妓船飘飘,瘦西湖妙美地演绎着陈朝的糜烂。收藏*顶点~~网
余杭这一带风调雨顺,富人倒也不少,而张家则是这群富人的代表。张老爷的亲哥哥又在建康做大官。因此,张家老爷过大寿的时候,华衣贵客纷纷都来道贺,好不热闹。
李安之听了,二话没说便溜了过来瞧瞧这个场面。这个孩子今年十七岁,父亲早逝,家里就只有一个母亲和大他五岁的哥哥。他自小在街头长大,没学会什么本事,却是一个惹祸精。母亲李氏对此很是焦心,屡屡管教,却发现那孩子知错不改,实在是无可奈何。
李安之咬着一根稻草,懒洋洋地晃悠在张家朱红色的大门前。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布衣,对照着各公子哥们的锦衣华袍,像是一百花丛中的绿树叶儿,倒显得格外醒目。
张家的管家帮着张老爷招呼完一对肥头大耳的父子,走到李安之身边,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道:“李乱之,今天是老爷大寿,你来闹腾什么?”
李安之抬起他略微蜡黄的脸,整了整衣衫,笑嘻嘻地对管家道:“我李安之怎么就成李乱之了?王老头你还真是糊涂地认不清人,到时候要是把贵客当穷亲戚,看你怎么办!”
管家摸着忒长的胡须,嗔怒却又无奈地说道:“我就算是老眼昏花,也认得出你,你这个乱之!小子,我说你今天又想来捣什么乱?你是不是嫌给你母亲惹的麻烦不够,还是觉得把你嫂子吓走还不够畅快?哎呦,我说你这个狗崽子,你害得你的亲哥哥大山没媳妇还想怎么样,他和你娘上辈子那是欠了你什么啊!”
“谁叫那个婆娘背着大山欺负我娘,吓她那还算便宜她了!”李安之也知道这个姓王的管家在过去的几年里面帮了他娘李氏不少忙,算得上是他们李家的恩人。可他又看不惯这个老头逢迎着富贵老爷们的那张如花开了的笑脸,于是,每回见到他,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李安之不喜欢王老头,自然也讨厌他的说话方式。可是,凭着良心说,他倒是觉得那老人说的是真话,李家要不是得给他收拾一次次不大不小的残局,凭着母亲的一双巧手和哥哥大山的勤劳,哪能混得如此清贫呢?
“你,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就……”跟李安之说教,王管家有些力不从心,他的胡须微微地颤抖,半句话挂在嘴边,硬是说不下去。就在他窝火的时候,张家朱红大门里面跑出一个灰衣小厮来,他扯着喉咙大叫王管家,说是老爷找。
“知道了,我就来”,王管家冲着小厮回道,转身跟李安之嚷了一句‘你个乱之,这张府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给我回去’,便甩了袖子急巴巴地就跑进张府去了。
王管家一进入张府,看门的小厮冲着李安之叫道:“老爷说,贵客都已经到了,闲人免入!”
话音刚落,就把张家朱红色的大门咣当关上了,只留下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呲牙咧嘴地瞪着李安之看。
“老爷说,贵客都已经到了,闲人免入!”李安之细声细气地重复了一遍看门小厮的话后,又正对着张府大门叫骂道:“拽什么,一看家狗也配跟你爷爷拽?”
过了一阵子,见里面还没有回应,李安之只好吐了嘴里的稻草,怏怏地离了开去。没走几步,李安之想起昨天和街头大伙儿的争执来,事情是这样的:
刘二头是李安之儿时的伙伴,也是他的对头。那个人仗着家里还有一点钱,就老爱炫耀。这不,昨儿一大早,刘二头一手捏着一个肉包子,一手捏着一鸡腿又在街边上炫耀了,说张老爷过大寿请他们一家去吃酒了。
大伙儿听了,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夸起了他们刘家的好。
李安之看不惯这事儿,便冷哼着打算离开。
只是刘二头眼尖,瞧见了他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李安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没把我们放眼里?”
“不就是去张家喝个酒吗?炫耀个什么东西!”李安之道。
刘二头道:“你可以呀,竟然没把张家放在眼里!”
张家在这一带是有威望的,就连李安之余杭的刺史都和他们交好,李安之又怎么敢不放在眼里,是刘二头误解了他不在乎的对象。但是既然刘二头这么说了,李安之也便不想落了下乘,便道:“张家怎么了?我哪天还能去张家抓个王八出来呢!”
这下轮到众人哗然了,他们鄙夷地看着李安之,说他是在讲笑话。
还有一个人竟还推了他一把,道:“谁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啊,去张家?你下辈子投胎都未必能够去成!”
李安之自然是不服气了,当下就和众人打了赌,说在张老爷大寿的那天铁定给抓个王八出来。
李安之想起这个事儿就头大,张家的家丁丫头多了去了,万一被抓到……如今也真是骑虎难下。他犹豫了再三,还是觉得不能让众人驳了面子,要不他以后在街头也没脸混。
于是,李安之也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的地方逛了逛,在黄昏时刻,从张家的侧墙翻了进去。刚落地,走廊的另一头便传来了脚步声,李安之情急之下,闪进了一间房里躲了起来。他屏息贴在门上,听着外边的人正是朝自己所在的屋子走来,急急忙忙地钻到床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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