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都的大军离军粮城还有30里,他选择了一处山岭地带,命令诸军下马休息。连续五天的疾驰,众军士都很累。俗话说:“兵行百里蹶上将。”方子都可不想让自己的士卒还未开战就累倒了。
此时天刚到申时,戈壁滩上的风小了些,众军士大部分都枕着马刀睡了。也有一些人睡不着,他们很兴奋,低声交谈着,还有几个小校正用布拭着长刀,他们的眼里跳动着沙漠之火。周昂和阿努仁就是他们中的两个,周昂觉得可以尽情发泄一下了,三年的山沟沟可把他憋坏了;阿努仁一想到可以报仇,就激动难奈,他身上的伤疤隐隐做疼,他抚着伤疤,动情地说:“你们不要急,这就去报仇,杀光那些狗日的,你会感到舒服的。”
方子都取出司南,又测了测方位,这才满意地躺下,睡着了。这几天,他几乎都没合过眼,该歇会了。再说,做大将的必须沉住气,怎么能向毛头小伙子似得。
由于这一带近五十年都未有汉军活动过,匈奴人对此地的戒备一直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再说,匈奴人习惯面对面的厮杀,对于劫粮这种军事计法一向疏于研究,故此汉军已经潜入他们眼皮底下,匈奴仍未觉察。
睡得正香的方子都被自己的亲信小校唤醒,他一骨碌站起来,全没了倦容。各队司马也都聚在他的面前,等着主将的命令。
“凌将军!”
“在!”
“你带领先锋军突进军粮城,尽量不要放走活口,明白吗?”
“是,末将明白!”凌霜接令而去。
“孙冲将军,你带领第二队接应凌将军,注意清理外围溃兵!”
“是!”个头很高的孙冲接令而去。
“庞援将军,你的任务是遮断匈奴人的退路,要赶在凌霜将军之前进入潜谷埋伏。
“是!”一向寡言的庞援接令迅速出帐。
“周杰将军,你带领火枪军随本太守前去烧粮,记住要留下二仓粮食,待我们装备后再烧。不得有误!”
“明白!”周杰是个办事极细致的人,他跟随方子都多年,深得方太守器重。
方子都布置之后,劈手抓过自己玉龙驹的缰绳,飞身上马,将宝剑一挥,“出发!众位兄弟,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给这帮匈奴鞑子点颜色看看!”众军齐呼:“万岁!”
凌霜的先锋军衔枚疾进,顺利摸掉了沿途的三个岗哨,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军粮城外。只见城墙并不高,也没有护城河,只有一个大门,紧紧闭着,城楼上的旗帜也是有气无力的,守城的士兵也不知躲在哪里睡觉了。里面是一个个高耸的粮仓,那上面插的小旗在风中颤抖。此时正是子夜时分。
凌霜冲后面一挥手,十余个身穿黑衣,手脚麻利的汉子就冲到城下,用套索、绳梯等工具爬上城去。不一会儿,城门就无声的打开了。
凌霜跨上座骑,回头低声命令:“冲,不要走了消息!”然后带头卷入城去。
那些还在睡梦中匈奴骑士登时乱了手脚,好些人还未睁开眼就归天了;一部分人想起身抓兵器抵抗,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挥为两段;还有一部分人侥幸找到武器,可已来不及上马了,只嗥叫着和从身边掠过汉军拼杀,可是那是居高临下的汉军骑士的对手,不是被砍飞了脑袋,就是被马蹄踏为肉泥。有些人好不容易闯出去,又被随后赶到的孙冲部杀了个七零八落,最后冲出去的人也在潜谷登天了,他们还不够庞援垫马蹄子的。庞援这个沉默将军事后大声抗议,下次给我多留点,方子都含笑答应了。
不过最不解气的还是周昂,他只拣到两个匈奴小兵祭刀,主要是因为自己总在山里,骑马的技术有些生疏,结果马被一根拒马桩绊住了,好不容易上马冲进营去,就只剩下瓜落了。阿努仁到是大呼小叫地痛快了一把,十多个匈奴小兵赤着膊和他较量,他可来了精神,马踹、枪挑、刀劈,杀得满身是血,他最后大吼一声,抓起一个小卒,将他一把掷到一块拴马石上,摔成肉饼。
最后杀到的周杰先叫人号下两处粮仓,然后才下令点火,众军骑着战马在营中四处放火,遇到从血泊中站起来的匈奴兵,他们就用发火枪将其击杀,看着这些小卒在火中惨呼而死,他们也些颤抖,周杰在后面喊道:“你们怎么呢,两军相遇,你不杀敌,敌将杀你!快点火,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了!”说着他抢先向一处还着火的粮仓扣动扳机,粮仓很快在火中欢舞、坍塌、最后化为灰烬。
方子都在火光中静静地站着,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父亲那带血的遗体,他不禁下意识的摘下头盔,看着,看着,久久不愿戴上。
小校谷臣对他说:“将军,我们该出发!”
“哦,是的,上马,我们走!”方子都戴上头盔,又用力在眼前挥了挥,这才跨上玉龙驹,望着安利镇的方向驰去。周杰手下的小校们忙着将随军的粮秣都装上大车,实在搬不了的,只好也交给祝融发付了。
匈奴花了五年时间建成的,在漠南最大的军粮城就这样消失了,伴着那堆一眼望不到头的灰烬长眠的是后来耸起的三千多块木牌,上面刻着此役阵亡的匈奴士兵的亡灵。
很快,匈奴左贤王知道了有一支汉军进入漠南,还烧了他苦心经营的军粮城,那可是他用白花花的银子堆起来的。他不敢将此事发布,只是忙不迭的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截杀这股汉军,为军粮城殉葬。同时,他急奏龙廷,请求增援粮草,并传檄休屠王谷吉加快进军的步伐,从回雁岭、云中郡一带向南突击。
汉廷也在之前将云中郡、朔方郡、右北平郡、燕城等地合并为朔州,任命飞将军李广为朔州牧,严防朔州之敌南下。何同也从孤竹府发来军报,令李广密切注意休屠王的动向。
汉与匈奴的战争首先在朔州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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