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这样真的可以行得通吗？我这件可是……”
“闭嘴，你那破棉袍到哪都是炮灰专用，不管是斯瓦迪亚还是罗多克都一样！……这顶头盔太小了吧，以前戴它那孙子脑子肯定不好使……”兰道曼不停地调整着他头上那顶护盔，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为什么我一定是近战步兵啊？亏人家还想试试那把新弩的说……”
“少废话，差不多就得了，哪给你找正合适的啊，或者说你想戴那个有箭孔的？”
“就是，有套步兵装备不错了，我现在可是个少掉一条腿的家伙哪。”泰伊腿上缠着绷带，还夹着固定板，脸上却笑得异常灿烂，没想到杜戈让带的急救用品还真的用上了，虽然不是真的受伤，但这确实算得上是“发生意外”了吧。
“受伤的军医就不要说话了，赶紧背台词。”我费力地套上一副夹板皮护腿，看来很高级，实际上也只是个样子货，细看的话可以见到大量的毛边和倒刺，甚至有邋遢的线头。
印象中斯瓦迪亚的工艺水平应该不止于此，不过也许是最近大量扩军赶制装备造成的，管他呢，这个那个的大战略压根就与我们无关，这双护腿原来的主人没有脚气所带给我的好处似乎远大于罗多克征服整个卡拉迪亚。
“最好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不起眼的血迹或者是破损什么的，不过有一点也好，可以营造出一点战败逃亡的气氛。”杜戈抽出腰间的短剑把玩着，做工也只是很一般，也有些许锈蚀的痕迹，砍人的效果可能不尽人意，但无奈不能在腰间挂个维鲁加产的鹤嘴锄吧。
“瓦利达，再说一遍我们的经历。”马科恩转过头，活脱脱的一名斯瓦迪亚步兵中士，看来他这副嘴脸到哪都是长官的模子。
“嗯……我们隶属于马拉伊尔将军的步兵战队……在攻打格鲁恩沃德堡的战役中溃败，撤退途中与大部队失散，遇到小股响马损失了几名同行的战友，为寻找友军辗转来到杰尔喀拉。”
“好，就按这套说辞去说，只要混进了哪怕是战俘营或者伤病连，就能够了解到各地的情况，到时候再具体分析下一步该怎么做。”接着马科恩转向我：“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是有点头脑的嘛，鬼点子还不少，回去提拔你。”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不跟裤带没系的人说话。”
“……哦。”
等所有人都打点好了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但没有一个人有困意。
“……行囊和背包，还有马车这些怎么办？”
“马车拆掉，自己的东西能拿上就拿上，拿不下就藏起来，那些装备丢了就丢了吧，不过要藏的隐蔽一点。”
“马呢？总不能让它们跑回去给敌人通风报信吧？”
“四匹马……宰掉吧。”我看了看那几匹马儿，用一种“对不起”的眼神。
“这……”瓦利达很不舍的样子。“这些马又没有什么错，一定要死吗？”
“少废话了，你昨天晚上吃的烤鸡有错吗？上周的牛排有错吗？……那些死去的弟兄，有错吗……？”
我杀死的那些敌人……有错吗？如果我死了，我犯过什么错呢……？
“兰道曼，刀拿来。”我伸手，兰道曼递给了我一把小猎刀。
四声悲嘶，四条生命的终结，就在我手下。
“直接往杰尔喀拉去吧，记住我们的身份，还有，马拉伊尔已经死掉了，但我们要装作不知道。”马科恩说道。
马拉伊尔的尸体被发现在格鲁恩沃德堡城下，身上多处有箭伤，身先士卒的老将军死的比一般人惨，谁说领主不会死的，防护再好也挡不住一箭穿心，必然。
当时我们的反应不过是“哦，知道了”“哈！他活该！”这样，但现在我们掌握的这个情报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反正死无对证，情报说那次战役中马拉伊尔的部队损失超过80人，就算撤了回来也剩不下多少人，不怕被指证。
马匹疾奔20分钟的路程，步行要多久呢？
好吧，抛开这个问题，反正现在我们已经可以遥遥望到杰尔喀拉的城门和旁边点燃的火把了。
那巨大的城门也被斯瓦迪亚人打开了，我想，真是耻辱，而且不可思议。
杰尔喀拉城建于894年，1164年罗多克独立后迅速发展，到今年也就是1526年，已经成为了整个卡拉迪亚屈指可数的贸易重镇之一，凭借险要的地势和精良的武装，使得攻下该城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我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杰尔喀拉是怎样被攻破的，但我想我会知道答案。
瓦利达掩饰不住他的紧张，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衣袖。
“没问题吧？”我拍拍他，他好像吓了一跳似的松开了手，又走到了一旁。
“没……没问题……我没问题的。”
“你最好没问题，有问题就是死路一条了。”
“……”
可怜的孩子。
胆小鬼总是很麻烦，倒不是说我有多勇敢，只是没有冒险精神的家伙，怎样也出不来太大成绩的，除非瞎猫碰上死耗子。前面也许不是什么必死的道路，但我确定瓦利达需要一点压力，这样他才能做到最好。
有朝一日，他会明白。
我希望我们能成功的混进伤兵营，那样我就可以找到一些认识的人——只要他们没死——打听到所有的情况，然后我们就有机会给维鲁加或者是亚伦通风报信了，印象中师父那里有一窝信鸽。
所以一定要装得像才行，现在我们最大的劣势就是情报不足，这也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所以要装成同样“情报不足”的人，比如说逃兵或者是溃兵。
我左右思忖着这个计划的各个细节，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六个人已经站在灯火可及的范围内了。
“那是什么人？站住！”声音从远处城楼上的卫兵那传来，我已经感觉到有数把弩对着我们。
马科恩中尉向上招了招手，我也赶紧做出同样的动作，示意我们不是敌人。
我猜他们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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