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星持着斧头走入场间,将王元方放到了木板之上,来到山石边上,轻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感受?”
山石苦笑不言。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下。
周星星解开小黑背上的绳子,拍了拍小黑的背,说道:“快去吧。”
小黑回应的发出几声叫,撒开四蹄,朝远处跑去。
山石看着即将完全落下的夕阳,忽然说道:“要多久?”
周星星说道:“大概要三天吧。”
夜幕即将降临,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稀稀拉拉的难民,全是在荒原之上听说汤山镇开粥场而往这边来的难民。
山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说道:“走吧!煮粥去。”
周星星跟在他的身后,问道:“我曾经当过难民,所以我知道难民有多可怜,但更知道他们有多可怕,饿惨了的难民可以不要命,因为他们就将活不下去。”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吃饱了的难民更可怕,他们会要了你的命,因为他们已经失去所有,只剩一条烂命,既然吃饱了有了力气,哪有不变成乱民的道理?你想清楚了吗?”
山石停下脚步,背对着周星星说道:“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很可怜,至于吃饱了会不会变成乱民,那也是下一刻的事了,再说,你这马贼头子都不算太坏,他们能坏到哪?”
周星星一愣,微笑起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山石的肩膀,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不如加入我们斧头帮,我让你当二当家如何?”
山石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做声。
回到镇内,来到地主黄三的院落,只见里面灯火通明,里面挤满了灾民,屋内被身强力壮的灾民们占领。
见到山石和周星星走来,灾民们自动的分开,让出一条路,还未走入屋子,就听见了王元方的声音。
“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能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俗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萍水相逢,以后就是兄弟啦!来!喝!”
依然是将成语俗语乱用一气,但灾民们都是打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哪里能分辨出王元方那句是对那句是错?只知道这个折腿的俊秀小生有两个身手高强的帮手,而他本人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半畏惧,一半敬佩的看着王元方慷慨陈词。
王元方话毕,屋内传来热烈的鼓掌喝彩声,接着便是“咕咕”的酒水入喉声。
王元方一抹嘴巴,将他那大碗摔得粉碎,高声喊道:“吃大户爽不爽?”
屋内身强体壮的灾民们高声答道:“真他娘的爽快!”
“地主的婆姨们是不是更爽?”王元方又喊道。
一阵粗俗的笑声轰然响起,有人在喊:“爽翻天啦!那几个娘皮到现在还在翻白眼呢!”
待众人稍微安静下来,王元方又喊道:“还想不想吃大户?”
“想!”这次就连屋外的难民们也齐声高呼。
王元方喊道:“那还都愣着干嘛?这镇上没有别家大户了吗?”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难民们开始sāo动,随即全都站起身来,搓着双手跃跃yù试。
王元方在屋内将摆满吃食和酒水的桌子猛然掀翻,大声喊道:“他娘的!这些大户平常欺压我们!现在我们连一丁点的家当也没有啦!还怕个球?不去吃大户大家早晚饿死,吃了大户等官兵来了我们跑便是!”
人群开始疯狂起来,屋内身强体壮的难民们涌了出来,院子中的难民见势全都向大门外涌去。
周星星站在人群之中没有说话,目光透过人群,直直的看向在屋内独自一人仰头灌酒的王元方,眼内露出复杂的情绪。
山石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事,看着四周疯狂呼喊着向门外涌去的人群,隐隐感到不对。
“你不阻止他?”周星星忽然开口,此时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的各种污秽垃圾。
一声尖叫从外面传来,马上便被难民们兴奋以至于疯狂的笑声和呼喊声淹没。
王元方发现了山石和周星星,将一坛还剩一半的酒砸碎在地,打了个酒嗝对山石说道:“做事必须以最终结果为导向,今夜会有无辜的人死去,但却可以活下更多的人,便是佛主,也无法说我做错。”
外面冒出火光,呼喊声大起,难民们终于变成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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