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样我还能飞啊?不摔死才怪。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放风筝了啊。”
“是啊,师哥,你能不能现在就做个风筝,我们再一起去放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放风筝啊?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三师弟的事一直让我睡不着觉。唉,他好可怜啊,都怪我太大意了。”
“对不起啊,师哥,是我不好,让你心更乱了。三师兄的事我也好难过,睡觉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一闭上就全是他的影子。”
“师妹,师哥答应你,等武林大会开完,我一定陪你去放风筝。放它三天三夜,你说好不好?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是要过啊,三师弟的事你不要太放心上了。”
“嗯,我听你的。”她似乎有些哽咽,声音更低了,两只手也轻轻地拽住我的右臂。
“你们在干什么?”当我们路过晓月斋的时候,柳玉突然跳出来,吓了我们一跳。
我正欲说她几句,她却先说了:“哇,师妹,你也不害臊,这光天化日的这样拽着帆哥,我都不好意思看了。”
师妹立马放开手,低着头说:“要你管?他是我师哥。”
“哼,也是我江师兄,我也要拽着他。”说完,她真的双手拽着我的左臂。
“你?不要脸,我师哥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快放手。”师妹着急地说道。
“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能怎么着?只许你拽不许我拽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吃饭去。”我看到她们又在争吵,有些生气地道:“都别拉着我。”
用过晚膳,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头看了一会秘笈,默记了一遍,就又把它放到枕头底下,手还未缩回来,四师弟没敲门就推门而入,瞟了一下我的手,道:“大师兄,大伙都聚齐了,就等你过去。”
“哦,那我们赶快过去吧。”说完我提起放在桌上的剑,掩好门,便和四师弟来到大厅。包括慧觉在内,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从二师弟手中拿过一支火把,说了声:“出发。”便沿着预定好的路线巡逻起来。
巡逻得三圈,我发现四师弟捂着肚子,便问道:“四师弟,不舒服吗?”
“肚子突然有点痛,可能是昨天着了点凉,有点拉稀。”
“你也真是的,要去上茅房你就说嘛?这也不好意思啊。”大伙都笑了起来,笑得四师弟面红耳赤,说了句:“那我去了,大师兄。”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
我们继续巡逻了两圈,又来到了晓月斋后面一点的水池附近,想起昨晚我们巡逻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碰到了黑衣人。三师弟差不多也在这时候遇的难,心中不免一阵绞痛。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四师弟,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不敢往下想了,就走回队伍后面找到师妹跟二师弟道:“师妹,二师弟,四师弟这么久也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不如你们两个去找他一下吧。”
“也是哦,这么久了也没见人影,就算掉茅坑里也该爬出来了。”师妹转头对二师弟道:“二师兄,我们走吧。”二师弟刚应了声“好”,就欲离开,就听到有人喊了声“谁”,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声音是慧觉的。当我寻声望去时,他已跑出了十几丈远,前面还有一个黑衣人。我大喊:“慧觉师傅,别追了,小心中计。”但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离队伍越来越远了。我只得对师妹道:“你们两个先找援兵,再去找四师弟。”然后也冲了出去,同时手招了一招,喊了一声:“大家追。”大家也就跟着朝后门方向追去。
论轻功,我和慧觉当在伯仲之间。追得一会,依旧跟他离有十丈的距离。而那黑衣人轻功也不弱,一时半会还真追他不上。眼见得他又跳出了围墙,我喊了声:“慧觉师傅,穷寇莫追。”但他哪里听我的?也跟着跳出了围墙。没办法,我也只得跳出围墙,又见他追进了那片树林。“完了,又中计了,这不是龙在天出事的地方吗?”我心中嘀咕起来。回头看了看队伍其他人,全拉后面了,还没一个跳出围墙的。我估算了一下,后面的人追上来可能要半柱香的时间,而要等到师父他们赶来,就得半个时辰,说什么我也要挨到那个时候,不能再像龙在天一样,我只能看着他出事。而要做到我们两个敌住五个顶级杀手的围攻,就得并肩作战,互为攻守。我于是深吸一口气,运起脚部贮气**跟飘风绝影,拼命追了过去,近了,近了,八丈,七丈,五丈,四丈……“刷”的一声,四个黑影一下从几棵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迅速地围住了慧觉。而我也在紧要关头成功地从两个黑衣人中间穿了过去,站到了慧觉的身旁。我向他点了点头,拔出长剑,将剑鞘掷于地上,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那四大杀手却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提着兵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知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估计是为首的――点了点头,另三个才展开架式,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向我进攻。以前他们三个是排成一排与我交手,一个方向上的攻防我是得心应手,所以前两回的交手没让他们占到便宜。这次他们就分立各个方位围攻我。好在我练过了冲之剑法第八层,一直没有真正和高手实战过,这次刚好练习一下。先是拿棍的对着我就是当头一棒,势如雷霆。我不敢用剑去挡,只得向左偏得一步,躲过这一棒,但棒风擦过脸颊,隐隐生痛。左侧拿刀的黑衣人则一个单刀直进,刀刃离我后腰只有三寸了,我用剑从下往上格挡开,同时向右移动一大步,剑也顺势从头顶抡过一个半圆,刚好压住右侧拿剑的黑衣人的一剑直刺。按理说,我的剑再快,也快不过三个高手的轮番出招。但因为我不断地在变换自己的位置,这样大大延缓了他们的出招。这也是冲之剑法的精要,一是让自己足够快,二是让对手尽量慢。而第八层主要讲的就是以空间换时间,并且不让自己因空间的变化而变慢,做到以一敌众。加上我的荡气**又能延缓拿刀和拿剑的黑衣人出招,虽对拿棍的影响不大,但也恰好让他三个的出招时间大致相当,我也就更容易计算他们的出招顺序了。这样过得二十余回合,我虽然没有进攻的机会,但也败像未露,心里不免乐了起来,只要我撑得半个时辰,援兵就会到了。我看了看慧觉,他正跟另一个黑衣人过招。虽然也处于下风,但情况总的来说比我要好些,心中更加放心了。然而,我却发现他们三个每出一招,都会顺时针移动一小步。别看这一小步的移动,实际上也向圈内移动了一点点,一开始发现不了,时间一长,圈子明显缩小了很多,我的空间也就大大的被压缩。慢慢地冲之剑法也施展不开来了。过得八十余招,我没法再躲开齐眉棍的重重一击,只得用剑格挡。这一挡,挡得我手臂发麻,长剑几欲脱手,胸口也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透不过气来。又勉强躲过拿刀的一计横砍,却再也躲不开长剑如蛇般的闪击。眼见得剑刃离胸只有一寸,却中途变了招,朝我左肩刺去,又迅速的抽回。我只觉得左肩一凉,就感觉血不断地流了出来,接着是钻心的痛楚。我大惊失色,以为这下完了,难逃他们的毒手了。紧接着就被长棍扫中腰部,整个身子也飞出丈余,尽管在棍子扫中我的那一刹那我卸掉了全身的力量,以减少冲击,但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鲜血从我的口角流了出来。我半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冲过来痛下杀手,而是相互对望了一眼后转而去围攻慧觉。
“帆哥――”只听到柳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扭头看时,十几个我们的人跑了过来,立即与四个黑衣人打了起来。我宽心了许多,慧觉总算不至于同龙在天一样遭遇不测了。“帆哥。”柳玉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轻声叫了我一声,凝望了我一眼,就起身欲冲过去拼命。我用力拉着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能放开,这里她的武功最弱,又哪里顶得了四个黑衣人的一招半式?她挣扎了几下,便回过头来,望着我。我对她摇了摇头,费力地挤出两个字“别去”,便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我看见她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又蹲下来把我扶了扶,发现我的左肩全是血,眼泪飚得更快了。但还是一声不吭地掏了一小瓶的金创药,倒了点放到我的伤口上。一开始我感觉一阵刺痛,接着有些烫的伤口变得凉爽起来,甚至感觉开始凝固了,她们柳家的金创药还真是神丹妙药。可能是有些费力,她扶得我一阵,就干脆也坐在地上,把我再扶起一点,让我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深吸了几口气,让内力在体力运行着。过得一阵,内伤略有起色,没有刚才那么的胸闷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的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地掉,我柔声地对她道:“我没事了,玉儿,真是谢谢你了。”
“帆哥,你没事就好,我的心都快碎了。”她一边用右手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地道。我以前以为她是一个大大冽冽,爱耍小性子的刁蛮公主,现在看来她也是心思细腻,情深意重的大家闺秀,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我冲她微笑着,又轻声地道:“扶我起来吧,我能站起来了。”她应了一声,扶我站起来后,用剑劈了一段树枝给我拄着。
我看了看战斗情况,十几个我们的人只有五个人还在站着拼命抵抗,其余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伤。慧觉也受伤不轻,依靠着一棵大树苦苦支撑着局面。我不觉怒火中烧,扔了木枝,提了剑就欲冲上去拼命。柳玉不顾我吼她放手,一直死死拉着我。后来干脆从前面把我拦腰抱住,我始终前进不得半步。
所幸又过得片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师父他们赶过来了。四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即排成一排,又扔了一颗烟幕弹,烟雾散尽后便已不见了踪影。众人立即去查看伤亡情况。柳玉也放开了抱着我的腰,用一只手搀着我的右臂,满脸羞红地低头不语。
我的左臂突然一阵剧痛,原来是小师妹不知何时过来用力地搀着我的左臂,见我很痛的样子,吓得立即松开了手。
“喂,帆哥左臂受了剑伤,你还这么大力?”柳玉略带生气地道。
“那你干嘛那么紧地搀着我师哥,跟你很熟吗?也不羞。”师妹噘着嘴对柳玉说完,又关切地问我:“师哥,你的伤在哪?不要紧吧?让我看看。”
“哼,好心没好报。我已给帆哥上了金创药了,不会有事的。还有啊,帆哥还受了内伤,你不要再惹他生气。我是不会跟你吵的,帆哥你别生气。”柳玉也不示弱地道。
小师妹白了她一眼,没有回她话,而是对我说:“师哥,是谁伤你的?我要杀了他。”
柳玉不懈一顾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说什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师妹道:“师妹,我要你去找四师弟你找到没有?”
“哦,师哥,忘了跟你说了,二师兄去找四师兄了。我不放心你,就跟着爹爹来找你了。也不知二师兄找到四师兄没有?”
“哦,那我跟师父说一下,我们也去找。”说完我走到师父旁边,道:“师父,四师弟前不久说他肚子痛,去了茅房,好一会没见。我要二师弟去找,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想现在去找他。”
“哦,那你快去,这里我们会处理的。唉,死了六个,重伤三个,包括你在内还有五个受伤的,这杀手会的人也太过心狠手辣了。你伤没事吧?”
“我还挺得住,都怪我太大意了……师父,我先去了。”说完我拄着棍子慢慢往回走,师妹和柳玉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由于我走得慢,过了很久才来到东厢,刚好碰上二师弟,我便问道:“二师弟,有没有找到四师弟?”
“大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找遍了这里,包括茅房,厨房,柴房,他住的房间,练武场等地方也没有他的影子,他去哪里了呢?咦,师兄,你受伤了?谁伤你的?”
“先别管我,我们再去找四师弟。”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又找了一遍四师弟可能去的地方,但没有找到他,我不由得着起急来。师妹在一旁道:“师哥,你别着急啊。四师兄这么大的人了,他有脚的,过段时间他自己就回来了。你受了伤,别操心,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是啊,帆哥。你要不放心,找人的事交给我们吧,你回房休息。”柳玉也这么说道。
“师兄,我们先送你回房,再去找四师弟。你就安心养伤吧。”二师弟说完,不由分说地扶着我走。当快要到我的房间时,师妹跑上前去先开门。当她打开门时,却“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我快步走过去往房内看了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不太明亮的月光,我看见四师弟躺在冰冷的地上,还有一滩血。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怔在当场。这情形跟三师弟出事是多么的相像,我的心再一次创痛不已。我们师兄弟四个,情同手足,却不料才两天就有两个离我而去,这样的伤痛,根本用言语无法表达,那些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人也不可能明白这种伤痛。伤心之余,我隐隐约约听到师妹的哭泣声,眼泪也禁不住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走进房去,伸出右手想要去摸一下四师弟那熟悉的脸。但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哽咽着说了句:“快点上灯。”柳玉应了一声,走进来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并用手掌着拿到我的跟前。但光线还是不够亮,我还是看不大清楚四师弟的伤口,便扭头对二师弟道:“师弟,你快去找师父,顺便带两支火把来。”二师弟走后,柳玉搬过来一张椅子扶我坐下,又搬了一张给哭个不停的师妹坐下,然后站在那一言不发。我看着四师弟,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掉下来,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四师弟,到底是谁害了你啊?你告诉大师兄,大师兄一定为你报仇。”师妹这时站起来走到我旁边,边哭边道:“师哥,怎么办啊?昨晚三师兄出事我就有一个不详的预感,却不料才一天四师兄就出事了。我好害怕,害怕哪天你也会……”
“师妹,别胡思乱想了,师哥武功……”我本想安慰她,但她马上打断了我道:“别再说你武功高了,你看你也伤成这样子了。师哥,你听我的,我们回家吧。”
“三师弟四师弟的大仇未报,我们怎能贪生怕死?师妹,这仇我们一定得报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当下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这危险之境,留得有用之身,等日后查个水落石出,再图报仇不迟。”
“等日后再查,所有证据都已销毁,又从何查起?打铁当须趁热,我就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
“我们现在连仇家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还不如以退为进,过些时日必定真相大白,到时再报仇不迟。再说,就算现在知道了仇家是谁,也未必报得了仇,还不如先练好武功。只有武功练好了,报仇才成为可能。”
“师妹,你就别说了,现在走就是贪生怕死,怎么对得起两个师弟啊?就是死也要拼个你死我活,才不被江湖所耻笑。”
“唉,看来是说不动你了。也罢,你若有事我也不苟活于世就是了。”
听了这句,我心里不由得大为感动,正欲安慰她两句,柳玉在一旁发言了:“你们别死啊活的了好不?晦不晦气啊?不许说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和师妹没有再说下去。刚好师父等人来了,包括各派掌门在内十余个人涌了进来,还打了好几个火把,把不大的房间照了个通亮。
看到师父,我的眼泪不禁又掉了下来,但没有说一句话,强忍泪水俯下身去察看四师弟的伤口。他身上有多处软剑伤。致命伤只有一处,那就是左腋下一处刺伤,穿过肋骨,伤到心肺。很显然,四师弟是在使出霹雳剑法中的一招大鹏展翅时被人后发先至从左侧得手的,其手法与冲之剑法相似。也可以肯定的是,四师弟遇害与三师弟是同一个人所为?两个师弟都在我的房里出事,说明仇家是冲我来的。但若是想要对付我,我常常一个人到处瞎逛,有大把的机会对付我,所以他是另有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秘笈?这个很有可能,因为虽然我没有暴露过秘笈在我手上,但一定有不少人疑心到秘笈在我这里。所以有人知道我去巡逻了,便趁这个机会来偷秘笈,刚好被两个师弟撞见而行凶的。冲之剑法乃天下第一的剑法,几乎所有练武的人都希望得到它,所以想凭这一点知道凶手是谁也是不大可能。但很明显还有一个疑点,如果他仅是为了秘笈而来,估计与杀手会的人无关。但听史刚讲过,在龙在天的凶手中,有一个使软剑的便是害死三师弟的凶手。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杀手会的人,但杀手会此次的目的是要破坏武林大会,不大可能为了一本秘笈而节外生枝。从这点看凶手又不大可能是为了秘笈而来。那又会是什么目的呢?这目的与我有关,但我初出江湖,又能沾上什么事呢?我一时想不透这其中的关节,再看了看四师弟,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哗哗而落。
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听得进别人在议论什么,只是到后来听师父说了句:“我师门不幸,连出两条人命,很感谢大家的同情和安慰。但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了。为今之计当是加强戒备,以防以后这种事件的再次出现。柳庄主,还请再次帮老夫收敛我这小徒儿的尸骨,真是麻烦了。待武林大会一完,我便带两个徒儿的灵柩回山再安葬。”我看得出,师父虽然没有流半滴眼泪,但他目光呆滞,神情沮丧,他老人家一定也很伤心。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便是镇定,悲伤只是多余和徒劳。师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无疑又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我心中不免暗暗自责:刚才我只顾悲伤,几乎对外界不闻不问,要是有强敌在侧,必然要吃大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报仇呢?
过得一会,几个山庄的下人把四师弟抬走了,众人也逐渐散出,最后只剩下悲伤和疑惑伴我度过这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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