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平只一笑,并不说话.
他自幼少读诗书,前代之事,多半乃自说话评书等中得知,虽是粗陋,却喜正直,以之最敬直臣英雄,闲下无事时,便常说些杨家将,包青天等故事与花念恩听,一来二去,花念恩自是熟知此等事情,那也不足为奇.他素服肖兵才学,此刻听他夸奖花念恩,面上虽是淡淡的,心下却是好生欢喜.
花念恩见肖兵夸奖,却笑道:‘三叔,陈州的故事,娘上次没说完便教我睡了,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肖兵哈哈大笑,将花念恩一把提起,架在自己肩上,笑道:‘好,三叔便说给你听!‘
花平夫妇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跟在了肖兵后面,齐飞玲早叱道:‘念恩,还不下来.‘花念恩听在耳中,却是充耳不闻,那肯理她?
肖兵走了一时,已是将陈州故事约略说了,将到一半时,花念恩拍手笑道:‘我知道啦,包老爷定是将那国舅给铡了,对不对?‘
肖兵笑道:‘不错.‘
花念恩笑道:‘他是坏人,所以包老爷要铡他,是么?‘
肖兵笑道:‘你说,他坏在那里?‘
花念恩笑道:‘百姓没饭吃啦,包老爷要给百姓饭吃,国舅不给,所以包老爷是好人,国舅是坏人,对么?‘
肖兵笑道:‘没错.‘
(作者按:包拯事中,陈世美展昭等皆为明清文人所撰,早有前辈考定,无庸多说,唯陈州之事虽有见于宋人笔记,但若细考,犹当未至于妇孺能闻,然秋水本家言,还望读者诸君莫执于此.)
忽又道:‘念恩,我再考考你好么?‘
花念恩今日连得夸奖,小儿心性,正是大为得意之时,那里肯说个‘不‘字?挺胸笑道:‘三叔,随你怎么考好了.‘
肖兵笑道:‘随我考是么?‘忽地右肩一沉一耸,花念恩方惊呼得半声,早被他震至半空!
变生突然,齐飞玲母子心切,惊呼一声,方要扑上时,却被花平扣住,笑道:‘没事.‘
花念恩年纪虽小,却当真好生沉着,只惊呼半声,旋即定下心神,屈身收腹,腰背发力,在空中转个半圈,头上脚下的落了下来.
只他毕竟年纪幼小,虽然脚先着地,却终是无力,抖得两下,终于未能站住,咕咚一声,扑倒在地,头上顿时肿起个大包来,嘴扁了几下,看向齐飞玲,便有些个想要大哭的意思起来.
只听得‘拍,拍‘几声,肖兵鼓掌笑道:‘好,好,好身手!‘
又向齐飞玲笑道:‘嫂子,对不起啦!‘
齐飞玲笑道:‘练武的人,这算什么,别客气了.‘
又向念恩笑道:‘好儿子,已有了几分象是飞天步啦!‘
肖兵向花平笑道:‘二哥,念恩确是块好材料,再过得几年,可肯让我教他天道么?‘
花平尚未回话,花念恩已大声道:‘不行不行,干爹六月就说啦,,等我满十岁时,他要来教我练刀的.等学了他的刀法,才许再学三叔的武功.‘
肖兵花平听他说话,都只一笑,齐飞玲叱道:‘乱说什么,你叔叔伯伯的武功都是顶尖的,你学得会吗?‘
又道:‘先将娘传你的轻功内功练好再说吧!‘
花念恩翻了翻白眼,再不说话.
肖兵向花平笑道:‘怎么,还是不敢传念恩忘情么?‘
花平笑道:‘还是不大放心,再等两年,看看吧.‘
又道:‘忘情诀委实太过艰深,我多年用功,至今仍未能练成天地两诀,至于运用之际的种种精微之处,更是远远未至圆熟,他年纪太小,若是仓卒修习,只怕反而有害.‘
肖兵笑道:‘莫要看不起人啊,我看念恩可不比你差呢.‘
他虽玩笑如此,却也知道花平所言乃是武道正途,只说得一句,便止住不言,向花念恩招手道:‘念恩,过来.‘
花念恩看看肖兵,道:‘又干什么?‘神色却已有些戒备.
肖兵笑骂道:‘小鬼头,怕什么?‘走上几步,自怀中掏出个小小包袱,放在花念恩手中,笑道:‘三叔方才害你摔了一跤,这是三叔赔你的.‘
见花念恩有些迟疑,看向花平,便又笑道:‘我给的,没事,打开看看吧.‘
花平也笑道:‘没事,收下吧.‘
花念恩将那小包打开,只见里面包了两片树叶,都已发干,边缘缩起,黑糊糊的,却是一时看不出是什么叶子.
他原指望肖兵能给他些个玩具之属,此刻见不过是两片干树叶子,虽也知道必是好东西,却终是提不起兴致,懒懒道:‘谢谢三叔.‘却有些个谢的有气无力.
花平忽道:‘慢着,念恩,你拿给我看看.‘
肖兵看向花平,笑道:‘怎么,二哥难道要抢念恩的东西么?‘
齐飞玲却是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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