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普照恩泽大地,雨林中嘶吼争斗了一夜的蛮兽、凶禽终于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晌午时分,茂密的暮sè雨林中,光线依旧有些不足。依稀斑驳的光点透过层层的枝叶,投shè到堆满落叶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线,chéng rén手臂般粗的古藤,抽出嫩绿yù滴的新芽,几人环抱都有所不及的古树根部,也悄然长出几条新嫩的枝桠。
牧辰躺在雨林小屋里,一根中空的针疾藤,插进他左手背上的血管处,而另一段,则连接着一个被高高吊起的百灵果。
百灵、百灵,名副其实。
这百,当然是说只有长到百年树龄之后才会结出,而这灵,则说的是这种外表艳红yù滴、腹内如同椰果般全是水分的果子,富含着极高的营养。
是的,百灵果被针疾藤连接后送入血管里,一个简陋到无法再简陋、但却完全超出霍兰大陆所知的“点滴”、“吊瓶”。
此时牧辰的身边,胡乱扔着六七个早已被用完的百灵果空壳,而席琳瑞丽,则安静的坐在牧辰身后,让牧辰枕在她的腿上。她一手按住牧辰左手背上的针疾藤,另一只手则小心的擦拭着牧辰身上的伤痕,如此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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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晚,牧辰因为彻底体力透支倒地的一刻,席琳瑞丽返了回来。
她没有去罗德镇的交易厅找科恩,而是冲回了雨林小屋。迷离中,牧辰听到的那声似近似远的震山兽吼当然是真实的,那是小黑,那连续不断的轰轰轰轰的炸响当然也是真的,至于那痛苦异常的哀嚎,当然更是真的。
原本只是抱着为席琳瑞丽找个打发孤寂玩伴的心思,牧辰把小黑带回了雨林小屋。
事实上从刚开始接触到浑身漆黑、小眼吧啦、长着一对小小翅膀、背后脊梁处还有一道紫sè杂毛、长得其貌不扬的小黑时,牧辰就已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
拼死拼活忙着赚钱养家的牧辰根本没工夫仔细研究小黑,不过席琳瑞丽可是跟它整整相处了无数rì。
就在昨天,只有chéng rén小臂长短的小黑,平rì里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受气小媳妇模样的小黑,最喜欢欺负野猪、伐树和为席琳瑞丽点篝火的小黑,骤然变成了一个足有十几米高、二十几米长、山一般雄壮的洪荒猛兽!
三四层楼般的身躯!重型卡车般的头颅!
依旧是那双小眼睛,依旧是那对小翅膀,可充满威压和蛮荒气息的它,仅仅只是奔跑,就挤到了无数大树,仅仅是血盆大口中半米多长、参差交错的獠牙,就咬碎了无数野兽魔兽的脊梁骨,而从它口中喷出的足有箩筐般大小的火球,则将科曼彻彻底底轰成了稀巴烂。
别说是血肉身躯早已荡然无存,就连那坚韧无匹的弓箭和箭矢,都只剩下了一片袅袅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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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小黑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小屋外的树枝上,好像是昨天的威猛用得用些过力,此时已经变回原来模样的它,jīng神有些萎靡不振。它原本想睡觉,却被耳畔几只马蜂嗡嗡嗡嗡的声音扰了清梦。
它冲着半空吼吼威胁了两声,片刻之后又逃也似的冲进了小屋,躲到席琳瑞丽的背后,受了委屈似的呜呜呜呜低吟着,再也不肯出来。
席琳瑞丽抬头看了看,几百只细腰乍背满腹黑纹的毒马蜂,气势汹汹的堵在雨林小屋之外,活动着长满锯齿的口钳,露出滴落着绿sè毒液的纤长毒针。
牧辰昏昏沉沉的倒下了,不知是昏迷还是睡去。
席琳瑞丽宠溺而心疼的摸了摸小黑,它脑门和鼻子上被毒马蜂叮了好几个包,而后又低下头,安安静静的看着牧辰,喃喃低语:
“哥,虽然你极少说,但是我知道,别看你平rì里极少提及,可你心里念着他。之所以你每次提起他都赌气似的叫他‘老东西’,是因为你怨他,怨他到死都没告诉你他的名字。
你恨玛鲁,不是因为他当初那么欺负你,而是因为他骂‘老东西’是老杂碎,是因为他打了桑德拉大婶,桑德拉大婶把你视如己出的养了好几年,你早就把她当成了至亲。
玛鲁骂‘老东西’,你怎能不恨?玛鲁打桑德拉大婶,你怎能不恨?
哥,你念着怨着‘老东西’,因为是他把你从雨林里捡了回来,因为他从你刚会走路开始就手把手的教你如何在雨林里下套狩猎挖陷坑,因为他很可能是因为你才莫名其妙的挂掉。你那阵儿总说他是个傻子,白白养了你好几年不说,最后还拜你所赐一命呜呼,简直傻的不能再傻了。
可是哥,你知道吗,在我看来,‘老东西’不傻,即便是真的傻,那你比他更要傻。
他从雨林里把你捡回来,你何尝不是把我也捡了回来?他手把手教你狩猎,你何尝不是也寸步不离的照看我历练?他最后很可能因你而死,你何尝不是也好多次为了我而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哥,在我心里,你就是‘老东西’,你就‘桑德拉大婶’。
你说你那么怨他们不等你成才就走了,连让你稍稍回报一下的机会都没给,你说我现在得怎么想?
我不管,哥,反正你要是敢也跟他们似的也那么对我,别说我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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