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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生离别母女情 念旧恩儿女心(2 / 2)

“那怎么行,谁不知道你李寨主是皇上老子都敢碰的人,你屈尊来到府上,若是不好好招待,下回再撞到你们桃花寨,可就别想跑出来了,哈哈......”

李飞龙听罢,也不禁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对柳靓泉更增加了几分倾佩之意。半晌,他收住笑声,回到自己的话题上:“那么说,皇上果然要在此地建造离宫?”

“正是。”柳箐石、柳靓泉脸上神sè均变得严肃起来。

“一国之君,理应为臣民百姓着想,可他光想着自己享乐,吃饱饭不干正事,已是广厦万间仍不知足,却又想造什么离宫,他就没有想想,这需要多少劳工,眼看着再过二个月就是麦忙,这么多麦子难道都泡到地里不成?他还想让天下百姓活不活?”李飞龙说到最后,竟带着几分凛然之气,沉默片刻,又说道,“这还是一,建造离宫,还要占去大片的良田,这不是在卡此方百姓的脖子吗?”

“这有什么办法呢?”柳箐石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令尊大人就不能为此方百姓说句话?”

柳箐石yù答,却不知从何答起。

“如果家父的话皇上肯听,那家父就不会被贬出京城了。”柳靓泉接口道。李飞龙听柳靓泉说到柳总督旧话,和柳家兄妹感慨一番,须臾,他站起身,长叹一声,慨然说道:“他就不怕官逼民反?!”说罢,向柳家兄妹一拱手,道一声“后会有期”,施展开轻功绝学,眨眼便消失在朦胧的月sè中。

夏rì的金江两岸,芳草青青,江水一碧千里,被风吹拂的江面,泛起一道道涟漪,涟漪在rì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金光,仿佛有无数条带着金sè鳞片的鱼儿在江面下穿行,远处白帆点点,悠悠然天水之间,更为这美丽的金江增添了无尽诗情画意。但今rì的金江显得有些喧闹,两岸聚集着此地的百姓,百姓们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

“哈......多谢了!多谢了!”随着那欢快熟悉的笑声,人们期待的吴知府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满面chūn风,笑声频频地向码头走来,他的身边,有柳总督,马天仁,和平rì结交的好友、同僚。“也太不公道了,只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被贬做下江县令,这也太有点,有点,哎――”马天仁故作同情之状,最后竟表现出几分的愤慨来。

“哈哈,那有什么,有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哈哈......”吴有道却满不在乎,从肺腑里发出的依旧是那令人羡慕的笑声。“只是,只是......”柳总督望着这位挚友,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官小了点,哈哈,那有什么,官小了离家却近了,一失一得嘛,哈哈,闲暇之余,串亲访邻,那可是乐之以极,千金买不得的人生福气哟,哈哈......”

百姓们望着他们的“哈哈大人”,竟有些难舍难分,这段时间,在百姓中间有一种传闻,说是他们的“哈哈大人”为建造离宫之事,多为此方百姓说了几句话,便被那皇帝老儿贬了官。想他们的“哈哈大人”,平rì为官做人何其谨慎,可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被自身的正气左右了一下,获罪自身。一位乡绅模样的老汉双手捧着一碗水酒,恭敬地举到吴有道面前,说道:“大人今rì就要远离,此方乡邻民众无力挽留,望大人喝了此碗水酒,将此方民众对大人的敬意与祝福带去吧!”吴有道高兴地接过酒碗,怅然一饮而尽,那样子极是痛快,然后把酒碗递还给老汉,抹了一下腮边的酒滴,趁着酒劲说道:“我吴有道自做官以来,别无它求,只求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而已。四方百姓对吴某如此厚爱,就是对吴某的最好褒奖,吴某在此谢过。”说罢,登上一叶扁舟,扬帆而去。

岸上百姓望着那渐渐缩小的帆影,仍有人不忍离去。

金江,金江,默然流淌,送走一个大人,迎来一个大人,金江,金江,默然流淌,带走丰收粮,带来百年荒。此后,这一方便多了一首民谣,这一曲民谣和着那滔滔东去的江水,唱出了人们的心声,也唱出了对这世道的不满。一直唱到一场空前的农民起义的爆发。

太阳越升越高,吴有道的船影早已消失在水天之外,金江两岸送行的人群相继离开,各自去忙各自的营生去了。北岸边的一棵苦楝树下,却仍旧呆立着一个人,此人身着青衣,头戴面纱,此时,面纱撩起,露出雪白的面颊,忧郁深沉的眼睛,显得是那样娟秀、文静、圣洁。她不是别人,正是来此排解愁闷的陈月琴。她手扶着灰苍的苦楝树干,用一双心事重重的眼睛向东眺望着,在她清澈的目光中,依稀可以看到“四季chūn”镖局以极镖局门外的那棵柳树,这更增加了她的惆怅。自从断崖山见哥哥一面以来,久埋心中的深深的思念却变成了无限的苦恼,她既希望再次见到哥哥,又害怕再次见到哥哥,因为她害怕哥哥眼中燃烧的怒火。每每想起小时候兄妹之间的点滴,她的心就似乎被一双残酷的手揉来搓去,无数个无眠的长夜,她的血肉之躯被情感深处泛滥的痛苦困入jīng神的囹圄,常令她产生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甚至想跳进这滔滔的江水,永远离开那些折磨人的苦恼与思念,可她却又难以舍弃使她难舍的东西。可究竟是什么东西使她难舍?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她能够生存下来呢?她自己现在有些模糊。难道就是阳光里这片红墙青瓦的空间吗?这片红墙青瓦的空间里的长兄,是她的折磨,也是她的一份寄托,她的寄托,还有别的内容。

一想到另一个他,陈月琴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柔情蜜意,她望着眼中的滔滔江水,好一阵的痴思傻想:如果我跳到这江水中,他还会再次救我吗?不知不觉间,陈月琴心中竟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你能再次救我,那我宁肯跳下去,即使我为此举真的丧了xìng命,心中也会很很快活的。正胡思乱想间,忽觉身后有些微动静,她虽是一个极胆小之人,但想大白天也不会有什么歹人,随意回头瞥了一眼,紧接着却慌忙转过头来,禁不住一阵耳热心跳,浑身不自在。真是想曹cāo曹cāo就到,那人不就是刚刚想到的他吗?她心中一阵慌乱,毫无主张,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在一阵心理失态之后,却又责怪起自己来:陈月琴呀陈月琴,你不是一直在想他吗?怎地他来了,你却又要走呢?如此想罢,心中顿觉平静下来。

“月琴姑娘,怎的一人在此?是不是心中有什么苦恼?”李飞龙说话远不及平rì自然,他在别人面前一向是潇洒大方,口齿伶俐,可在陈月琴面前微微感到有些拘束,说话也没有在别人面前灵便,不过还好,还不至于颠三倒四。他的言语神态之中包含的都是关切之情,只是很隐晦,让人很难发觉到。

“一个人清静。”陈月琴极力压抑住心头的紧张、喜悦,用伪装的平静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便紧闭双唇,不再说话了,女孩子都懂得矜持。

两人沉默半晌,都觉无话可说,可如此沉默,不免使人尴尬:“你又想哥哥了吧?”李飞龙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可话一出口,又觉后悔,暗骂自己:真是该死,什么不能说,为什么老提使她伤心的事?

陈月琴听他提起哥哥,果然脸上再现痛苦之状,她苦苦一笑,轻轻地摇摇头,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是在想娘亲了?”不知怎地,李飞龙在陈月琴面前总想多说些话,但往往说的话又都是急不择言,这句话一出口,李飞龙就恨起自己来:李飞龙呀李飞龙,你今天怎地如此不会说话?干嘛老问人家想什么?人家就是在想娘亲,还能会跟你说?何况......

陈月琴也觉出李飞龙远不及在断崖山潇洒自如: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慌乱?这时,她觉得自己再不说话,会使两个人都没意趣,便接着李飞龙刚才的话题说道:“我经常想娘亲,可现在没想。我现在想的是要谢谢你。”说着,她投给李飞龙一束温柔的眼波和一个浅浅的笑容。

“谢我?”李飞龙明知故问。“对呀,谢谢你在断崖山上的救命之恩。”陈月琴说罢,竟破天荒地嫣然一笑,那笑如chūn光乍现一般灿烂异常。“你还没有忘了那件事?”李飞龙显然有几分激动了,这也难怪,如此冷若冰霜的“小哑女”会说出如此一句感激的话,并且还有那样可贵的明快的笑容,怎不使他狂喜万分呢?“我怎能忘掉呢?如果我把那件事忘掉了,就等于把我的救命恩人忘了,那可是大大的不该。”她的话里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李飞龙听罢,心里甚是快慰,心道:只要你能记住我,也不枉我为你动了一场莫名的情愫。

陈月琴继续说道:“可当时我并不感激你,反而觉得恨你多事,因为那时我确实是不想活了。可后来想想,我毕竟太年轻,那样死了真有点可惜,人生的那么多真内容还没有开始......”她的脸突然绯红起来,“慢慢地也就感激你这个救命恩人了。”她这时已不再拘谨,似乎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她和他的心理距离拉近如此突然,但似乎又如此自然。

“其实不用我救,你也不会有事的,你的功夫远在你哥哥之上。”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陈月琴有些大胆地注视着他,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如此看着他,但旋即就觉得似有不妥,不觉两颊微微一红,慌忙移开了视线。她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四季chūn”镖局外的柳树,那棵柳树,是她内心深埋的愁绪,这时候将它搬到视线里,恰到好处地遮盖住一个女孩在一个男人面前暴露出的些许轻浮。

“如果我不救你,那你可真要没命了,噢,我的话有些前后矛盾了,我是说,你当时一心领死,不与哥哥还招......我怎能眼看着你去死,你这么......”他本想说,你这么美貌。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把美貌两字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月琴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能相告吗?”“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你哥哥?这样,你们兄妹之间的误会不就解开了吗?”“我怎能做出那样的事呢?那女人虽说可恨,可她毕竟真心爱着我哥哥,况且,她已得到了报应,我能忍心让她死后不得安宁吗?再就是我哥哥,本来就够痛苦的了,如果我把实情说给他,他要是知道他做了杀父仇人的女婿,那他还能活得了吗?我把实情埋在心里,痛苦的是我自己,却能活得哥哥的xìng命。”陈月琴说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顿觉爽快了许多许多,和一个人说说心中的郁结,真好,虽然这个人有很多谜团,虽然这个人对自己家的私密似乎知道很多,虽然这个人不知是敌是友。

李飞龙望着陈月琴,心中有些吃惊,在他的眼里,陈月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可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毫无痛苦的神情,就像给别人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总督府里的人都与众不同。

“我也有一事不明,你能告诉我吗?”

李飞龙听罢陈月琴此言,心弦稍微紧了一下,但旋即又松弛下来,说道:“什么事我都愿意告诉你。只要我能说。”

“你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飞龙听罢,脸上仿佛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带着微微的酸楚,但很快就消失了,就像雨天的闪电一样快,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但有些事情,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陈月琴对他的回答报以一笑,在她心里,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接着两个人又沉默在静寂之中,虽然两个人心中均有千言万语,但此时此刻却不知从何而谈,从何说起,也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再讲话吧?好一阵的沉默,好一阵的心灵相吸,好一对冰雪情怀,好一曲无声的歌。

陈月琴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见rì头已经爬上柳树梢,不禁心中怅怅然:今rì的时间怎地如此之快?她语气低沉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知怎的,她心中竟有些依依难舍,因为她知道,自己一离开他,就又会浸泡在无限的愁苦之中了。自己一离开他,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他。李飞龙也有同样的感觉,虽是不忍她离去,但又觉得,两人才第三次见面,虽是彼此互有好感,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怎可长久在这大白天光里遗人口舌,便伪心说道:“我来送你。”陈月琴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了,路不远,又是白天,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说罢,放下面纱,从苦楝树上解下白龙驹,翻身上马,冲李飞龙挥了一下手臂,两腿一夹,白龙驹一声长嘶,撒开四蹄,驮着主人远去了。

李飞龙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那个背影,消瘦的肩膀,细不盈握的蜂腰,被风舞起的青丝,心里一阵茫然若失,一直呆看到那背影消失在一片烟尘的帘幕深处,他才缓缓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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